我想到了一个以前我们经常讨论到死也没有结果的话题作为他能当场认出我的契机。
&ldo;我说老板。&rdo;
我打断了他的话。
&ldo;您说这中国东南地区有产的鱼中哪种最漂亮?&rdo;
只见他有劲地拍了桌子一下。
&ldo;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攀鲈了。&rdo;
&ldo;原因呢?&rdo;
&ldo;它们和一般的鱼根本不同,强有力的胸鳍能像手足那样支持着身体,健壮的尾鳍能摆动着冲出水面,更厉害的是它们能直接呼吸空气,你绝对没有见过成群攀鲈出水上岸的景象,那简直可以说是一种奇观,远看上去它们光亮湿润的皮肤会随着爬动闪亮夺目,那震撼人心的阵容就像是……&rdo;
&ldo;二战里豪华的诺曼底登陆是吧。&rdo;
华叔指手划脚描述的样子和当年一模一样,我很轻松就把他的话接了下去,说真的这段话我早就会背了。
&ldo;没错,年轻人,你很有见识嘛。&rdo;
一只大手狠狠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我望着他翘起了嘴,摆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ldo;攀鲈虽有奇特的性质,但从外形上考虑绝对不是最漂亮的。&rdo;
这时华叔开始认真注意起我来,看他的表情一定是在重新翻阅脑子里的那本记忆簿吧。
&ldo;倒是属于其科的斗鱼才称的上是&lso;天堂居士&rso;。本区的叉尾斗鱼虽小可外表绚丽多姿,平滑可爱,黄金的眼眶,亮蓝镶边的鱼鳍,水波缭绕的纹身,以及在光照下呈现出的五彩斑斓就像是……&rdo;
我故意停下来等待着华叔的反应。
只见他一脸震惊,双瞳犹如死鱼眼般直盯着我,好一会儿才动起脱臼似的下巴,说出吞吞吐吐的话。
&ldo;像是……执掌于手中的……缤纷翡翠。&rdo;
这句话被他说出后可不得了,整个餐馆顿时都要沸腾起来了。
华叔高兴地不在乎周围还有其他客人的情况下硬把我拉进了大厅边的头等包厢,途中又是叫菜又是喊酒,还不断催促着两个服务员赶紧进去打扫。
原本以为他会像当年那样继续和我辩论下去的,看来事先在脑中准备好的台词算是白搭了。
我真的很幸运,居然还能碰到这个小镇里唯一还存在的老朋友,心里真是感动到能暗自流泪的地步。
华叔在外表看上去虽然年轻了不少,但从他的苍老、干燥、起茧、伤痕满布的手中能看出那只不过是表面的形象工程罢了。
我看在他饱经风霜的份上,敬了他一杯又一杯的酒,他同时激动着和我谈起艰辛的发家历程,并讲述着早就想把&ldo;东环&rdo;做为餐馆招牌的梦是如何实现的。
桌上的饭菜我们几乎没有动过,就这样整整聊了一个晚上,我也将这几年自己的去向大致告诉了他。
在交谈中他曾多次提到和我在一起的那个戴帽子的女孩,并记起她唯一的家人杜老水手的事情。从华叔的语气和表情能察觉出到现在为止他还十分关心爱护着那个女孩以及尊敬崇拜着杜老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