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是迷糊痛苦的时候,迷蒙着双眼看着他傻笑。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子渊!”她却摇摇头,盯着他,眼睛里瞬间又泛起了泪花,喃喃的道:“我知道我不该贪心,曾经,我告诉我自己,只要你能安稳的活着,我这一生,就不会再有所求。之前我跟你说过的,也没有打算要反
悔,可是……可是现在……”
现在我就是想反悔了。
她说着,就把脸再次埋入他颈边,嘤嘤的哭泣起来。
鼻息间盈满的都是她的气息,夜倾华心烦意乱,他强迫自己稳定心神,试着去拉她的手:“天晚了,我送您回去!”
严锦朦朦胧胧的抬起头,趁着他要去扶她的空荡,眸子里突然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抬手,一把掀开了他的面具。
天光乍现的那一瞬间,夜倾华却居然没有半点的意外和震惊,神色如常的与她对视。
她的眼睛眨啊眨,突然就又笑了,喃喃道:“他们都说你毁了容才这样的,原来不是啊!”
“别闹了,回去了!”夜倾华把她扶起来。
她勉强坐好了,身子却还想往旁边歪,最后甩甩头,再看他的脸的时候忽而怔愣,一瞬间泪如雨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说过不准你娶他的,为什么……”她似乎是把他当成了司徒渊,扯着他的衣领使劲的摇晃,一遍遍口齿不清的质问,“为什么要骗我?”
夜倾华也不和她一般见识,任由她撕扯,一直到她累的闹不动了,又撞回他怀里,他才无奈的起身把人抱起来往回走。
阿篱已经打发了灵玉给清河郡主报信之后先回去,这会儿就驾着严家的马车等在栈道旁边。
她见状,快走过来,捡起夜倾华落在地上的面具,帮着他一起把严锦宁抱回车上,又把面具递给他。
“走吧!回永毅侯府!”夜倾华道,接过面具,合上了车门。
马车上,他把严锦宁安置在榻上。
她醉得很厉害,不省人事,睡觉的时候却极不老实,一会儿眉头深锁,一会儿又咬着唇,使劲把身子蜷缩成一团。
夜倾华原是想把她抱回怀里来安抚,但是没用,似乎是一直在持续做着某个可怕噩梦的样子。
她这样的情况,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夜倾华心念一动,犹豫了一下,还是右手一抬,在她头顶凌空罩下,却是奇迹般的,借着他手指的牵引,本来双眸紧闭的严锦宁忽而抬了下眼皮,只是样子看上去有点奇怪,目光里似乎没有焦距也没有落
点。
夜倾华捕捉到她的目光,浓黑如墨的眸子里骤然出现一抹邪气很重的绿色妖光。
严锦宁头一歪,就又靠到他怀里,根本就没醒,在他怀里使劲的蜷缩成一团。
梦境里,她又回忆起前世的种种,春雨连绵的庄子上,高挂素蒿的灵堂,丛皇后歇斯底里的咒骂和屡次刁难,南康公主府的深宅大院,再到金碧辉煌的宫殿群,和广场上林立的雪亮刀锋……
那是一段扭曲到痛苦不堪的噩梦。
夜氏一脉,传承的是南月一族巫医的衣钵,每一任继承人都天赋异禀,夜染能控蛊,杀人救人挥洒自如,只在一念之间,而夜倾华会被选中,是因为他能修习读心邪术,甚至迷乱人心,操纵傀儡。
听上去匪夷所思,这却是南月一族除了皇族和巫族之外不外传的顶级秘要。
夜倾华不知道严锦宁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是梦里的暮暮情形,却给了他极大的冲击和震撼,以至于马车在永毅侯府的后巷里停下来到时候他都没有察觉。
直至——
阿篱从外面打开了车门:“主子,到了!”
夜倾华回过神来,脸色明显的不好。
阿篱极少见他身上透出这样浓烈的戾气,也不敢问。
他把严锦宁从车上抱下来,交给阿篱,“带她进去吧!”
他自己转身就走。
“主子!”阿篱叫住他,“这次,您打断在帝京逗留吗?”
“就当你没见我过我!”夜倾华道,脚下步子不停,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最后他说话的那个语气,阿篱只觉得冷到了骨子里,叫人忍不住的心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