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从小更爱母亲,却被母亲伤害。陆佳木、陆成林都不怎么管他,他貌似把憎恨归到了陆绍世身上。他是尊敬的陆文景的,可在陆绍世死后,他又疏远了陆文景。
虽然我们是夫妻,但他心中总有隐秘的角落里藏着的微妙情绪我不知道。
陆绍世死,他一定难过,哪怕他总是对陆绍世不冷不热。
陆衎作威作福,他未必对陆衎恨之入骨。
毕竟,陆衎当年没有遇上展遇,甚至不会好好地活下来。同样深陷悲剧的傅梦生,更是结局惨烈。
毕竟,陆衎是陆时同父异母的哥哥。
哪怕是我,我该纯粹地憎恨陆衎,然而我想到那五年他对我和小枣的照顾,始终心头一软。陆衎是心狠手辣的,他利用的不仅是我,还有夏启媛等人。不得不说,他对我是最仁慈的。五年的朝夕相处啊,如果纯粹是算计,他不会让我心生感激。
所以,陆时对陆衎的情感更复杂吧。
陆文景当初的执念是种子,后来种子抽条发芽,横生枝桠,又撼动了根基。
“林舒,走吧。”
我想得头疼,猛地听到陆时说话,吓了一跳。
眼睛调焦,我看清了近在咫尺的陆时。
“我再去问问医生。”我不死心。
陆时无声赞同。
说实话,我厌恶医院的气息。医院大多情况和悲伤和死亡有关,其内弥漫着的消毒水味也确实刺鼻。
不过,展延之都这样了,我不询问一番他的主治医生,我不会安心。
秦医生六十岁那边,两鬓头发全白,其余是黑色的,应该是染过。他看起来慈眉善目很有经验,他对我的提问也很有耐心。在陈述事实的前提下,他是让我抱有希望。
秦医生的话基本意识和陆时一样,但多了专业名词。
可能是自我安慰,和秦医生谈过以后,我更相信展延之会醒过来,并且不会留下后遗症。
“我们也去找陆衎吧。”我才坐上驾驶座,就对陆时说。
陆时回我:“我们现在不用去找陆衎,还没到时候。展遇会做什么,我大概知道。但我不能要求展遇做什么,他有他的个人情绪。我们先观望,我能保证展遇做的事情对我们有利。林舒,你答应我,不用想太多。至少今天,不用想太多。你几天没见小枣和盼儿了,今天就好好陪陪他们吧。”
想到小枣肉嘟嘟的脸、小包子圆乎乎的脸,我变得心软。
陆时见我沉默,没有追问,发动车子。
什么都不去考虑,我可能办不到。陪孩子,我能做到。之前忙着林氏,我真真儿冷落了小枣。小包子出生后,我更是没有好好陪在她身边。
既然陆时都说我现在去找陆衎没有益处,那就缓一缓吧。
家里,小枣在书房练毛笔字,小包子在阿姨怀里咿咿呀呀。见我和陆时回来,阿姨上前,将小包子送到我怀里。
我抱住软软、小小的孩子,感觉抱着她的两手发软,继而全身发软。
仿佛初为人母。
陆时破天荒没有去LS,竟然上楼去书房,说要教小枣写毛笔字。
陆绍世离世后,小枣是下定决心要好好练字的,哪怕他没什么功底和天赋。陆时忙,偶尔晚上会教,但大白天要花大把时间去教的行为,很奇怪。
自打我醒来,陆时给我的感觉,都有些怪。
哄完女儿,我把她放进摇篮,上楼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