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嫣看着云绯离开的背影,见她步履轻快,一点儿都不像来的时候背着百斤重大石头的样子了。
“云绯姑娘走了?”
身后响起的声音让碧嫣微微回过头,诧异地发现于桓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这里。她放下茶杯,见于桓走到近前,自然地揽上她的腰身。
“你们刚刚说得话,我基本都听见了。”于桓淡淡说道,一点儿都没有窃听了墙角的羞愧,“我觉得你说得有理,在我这些日子和他们师徒的接触看来,温先生对云绯,确实不太像一般的师徒之情。”
想想第一次见到温衍,温衍看着云绯的目光,对她的举动,都不是一般师傅对徒弟的感觉,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觉得有问题了。
直到之后再在宫中重逢,他看着温衍和云绯的相处,愈发觉得有些问题。而今日听见碧嫣和云绯的谈话内容,他终于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这对师徒,都不是只将彼此当做师徒啊。
碧嫣微愣,而后笑了笑,道:“原来你也发现了。那你知道,云绯说的法子是什么吗?”
于桓低低一笑,很有深意:“我猜……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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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绯站在一座人声鼎沸的楼下,眯着眼打量着大楼门口的牌匾。
这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二楼三楼皆有栏杆围着,可以看见里面时不时飘舞出来的轻纱,红的黄的绿的蓝的,什么颜色都有,眼花缭乱。
而在小楼门口上方,挂着两个红艳艳的灯笼,灯笼里的灯光照了出来,像是给灯笼镀上一层金辉。而那灯笼虽然随着风荡来荡去,但总有一缕灯光落在牌匾之上。
牌匾上写着三个字:怡红院。
没错,这就是全京城最大,最繁华,美人最多的地方,富家子弟的销金窟,才子侠客的温柔乡。
云绯看着那牌匾半天,却不知道四周的人都在看她。在大家的眼里,只见那绯红色衣衫的女子的容貌简直是绝色,肤光胜雪,乌发如漆,澄澈媚雅,风华出尘。尤其那一双美目流盼,若盈盈波光晃过人心,激起千般万般的念头。大家一个个都像是被吸了魂儿似的,脚下都挪动不了,只能直直地盯着她看。
“这美人是谁?”有男人低低问道。
旁边的人揣测:“难不成是怡红院新到的花魁?可那花魁我见过,不及她十分之一啊。”
大家窃窃私语间,有一个喝醉了的男人踩着虚步走了过来,一眼看见云绯,眼睛都直了。当下也顾不得脚步虚浮,冲着云绯走了过去,嘴里还大声嚷嚷道:“美,美人儿!”那声音,七拐八拐的,就像是声音都带了酒味。
这人一出声,其他人都停了下来。大家齐刷刷看向那个人,眼睁睁地看着他握着一个酒瓶,一步一步地靠近云绯。走到云绯面前的时候,他脚下还打了个颤,差点撞到了云绯的身上,惊得人瞪大了眼。结果,这瞪大的眼还没有恢复原状,大家又看着那人色-眯-眯地叫着“美人儿”,接着空着的那只手抬起,直直朝云绯的脸逼近,似乎要摸一把她的脸颊。
眼看着那只贼手就要碰到云绯了,其他围观的人都露出一种珍宝要被糟蹋的感觉,甚至有人已经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要冲过去阻止那个喝醉酒的人。
可是,下一秒,那只咸猪手的动作忽然顿住,大家定睛一看,只见有人出了手,堪堪拦住了他的动作。
那醉酒的人睁着醉醺醺的眼看了过去,打了一个酒嗝,道:“你,你谁啊?刚拦本大爷?”
大家顺着那条拦住他的胳膊看了上去,只见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剑眉星目,嘴角带笑,竟也是格外好看。
“你不用管我是谁。”年轻男子胳膊轻轻一推,那个醉酒男人的手就像是被什么打到似的,颓然无力地垂了下去:“你只用弄清楚,你面前的人是谁。”
“是,是谁?不就是这怡红院的姑娘么?”醉酒男人说着,想往前走,结果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男子轻轻一笑,视线转过云绯同样淡淡带笑的脸,道:“这可是当今皇上的师妹,你看仔细了,千万小心别丢了脑袋。”
男子话一出,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中一阵轰然,接着又是交头接耳的声音:“原来这就是南朝第一名妓云绯啊。”
“怪不得人人都说她倾国倾城,果然如此。”
“就是就是!也难怪皇上为她夺了皇位。”
……
那些交谈声一阵一阵地传入耳朵,一直很淡定很自若的云绯,终于忍不住蹙了蹙眉,对着那个解围的年轻男子说道:“我说,你这是故意的吧?”
男子微一眨眼,道:“故意又如何?这些流言蜚语你难不成还不习惯?”
云绯白了他一眼,男子笑了一声,又说:“好久不见,云绯。”
“是啊,好久不见。”云绯眼角轻挑,叫出他的名字,“乐正岑。”
这个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云绯许久未见的“知己”,乐正岑。
旁边的人还在对她指指点点着,云绯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却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远处还有一些黑压压的人,似乎都是朝这里聚集起来的。
云绯有些窘迫,敢情这些人都是“慕名而来”,要把她当做奇珍异宝来观赏啊。
“乐正岑。”云绯眯眼扭头,目光如利刃,直直扔到了身边的罪魁祸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