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房门前的是他几位教会熟悉的同伴,还有三个完全陌生的年轻人,两男一女,穿着迥异于教会风格的华丽铠甲,金属甲片上的亮晶晶的宝石点缀和镂空的花纹,看上去很漂亮——不过这也让高文心底暗暗鄙夷,这种华而不实的护具从来只有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的贵族纨绔们喜欢,因为美观和轻便性损失了太多坚固度。√不过,走起路来叮叮当当清脆作响,确实很能吸引贵族小姐和寂寞夫人们的目光。
高文的目光稍微在三位陌生的年轻男女身上停留,然后望向了克里斯。
“柯利弗主教呢?克里斯。”
高文的语调平和而快,三位陌生的年轻人并未吸引他太多的注意。他从餐桌前的座椅上站了起来,向着克里斯打了一个热切的招呼。对于“公正之义”【贾蒂斯】,他已决意出手争取,克里斯·道格拉斯现在只不过他的对手而已。他相信,他的心思和计划,队伍里的成员很难看出分毫,唯一需要忌惮的,就只有那位总是一脸面无严肃、看不书深浅的主教大人了。
至于那几个陌生的年轻男女?高文暗暗打量后很快抛在一边,他已经作出了论断——几个贵族出身的菜鸟骑士而已。
“主教大人返回教堂了,据说已经找到了死灵法师的线索。”
克里斯如实地作出了回答。他在房间里大略端详了一圈,很快现了一位年轻的侍者。侍者身上穿着带有白色内衬的褐色短外套,看样子正是这家酒馆所属,克里斯的脸上顿时生出疑惑的表情,抬头看了看高文和艾米。
“哈哈,我们正询问着这位先生一点事情。既然主教大人已经有所现,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打扰这位先生了。”
高文温和地微笑着,走到侍者的身边,再度非常客气地掏出了一把雷尔。他的目光清澈,眼神正直,丝毫看不出之前的那种狰狞模样。自始自终,年轻的侍者一直处于极度的惊吓之中,直到这些教会骑士一行远远离去听不到脚步声后,他才兀然醒来,抓起一张洁白的桌布缠在腰间掩盖住了有些湿润的裤裆。然后,捡起一枚雷尔,放在嘴里用牙齿咬了咬——
货真价实的银雷尔!
午后的小镇上阳光强烈,炙热的空气渐渐让行人变得稀少起来了。一队教会骑士脚步飞快地走过街道,看到那些标志性的装扮,大多路人远远的回避起来,而在一些店铺内、阴凉的房檐下,则偷偷瞥来几道打量的目光。
高文·乔伊斯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银色的铠甲叶片在强烈的阳光下闪耀着晶亮的光泽,他走到主街道的一处,转身拐进了另一条街道——从这个“T”字型的路口到远处山峰的彼端,是一片连绵的房屋,相对主干道来说,路面不再那么宽畅。这儿很少有大型的商会选择驻扎,大多数,只是一些小镇上的当地居民和各种从事基础行业的人们居住在此。
教会骑士们来到一栋白色的石头砌筑的建筑物前。与周边那些低矮的小房子不同,这栋建筑高大、巍峨,白色石板铺成的台阶一尘不染,圆拱形的大门前站着两名守卫——教会的持剑守卫,大多数由加入教会的平民组成。相对于正选骑士来说,类似一种仆人般的存在。
高文点头微笑,向两名守卫打着招呼,径直进入了教堂的大殿——说是大殿,其实也不过是间宽敞的屋子罢了。高文暗暗评价道,相比于圣城维士德的圣辉大教堂,这座北地小镇的教会所在确实太过寒酸简陋了。
“叔叔!”
穿过前厅和回廊后,视线渐渐变得宽阔,教会骑士们前前后后走进了一座大殿。大殿中人影寥寥,只有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他躬身低着头,正向着身前那座上等玉石雕琢的圣像低声祷告着。
克里斯的叫喊打断了他的祷告仪式——中年人转过了身,这是一张不再年轻却依然红润的脸庞,眼神平和,胡须稀淡,墙壁侧上方窗户花格透来的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映出了几点老年斑的迹象。
但是这张脸与衰老无关,庄严、肃穆、不苟言笑——骑士们的归来并未让白石小镇教堂的主人表情变化,柯利弗主教转过了身,手中抓着一块铠甲的残片。
“你们回来了——”
柯利弗主教维持着平淡的表情,将手中的铠甲残片向骑士们递了过来。这块颜色黑的甲片大概手掌大小,上头带着几条精巧的凸刻花纹——不过,这些表象并不是关键,身为圣辉教会的白衣主教,柯利弗已经感受到了枯骨中残留的死灵气息。
这是今天上午出现那道冲天的黑烟后,小镇上的民兵们搜索山林现的。只是这些粗蛮愚昧的泥腿子和佣兵并未有所察觉,直到教会派人前去询问时,才从民兵们的背囊里现这块残片。
为此,教会骑士们还和那些民兵们生了不快——在那些贱民眼中,这块铠甲残片已经等同于沉甸甸的雷尔了。至于骑士们说得口干舌燥的死灵气息,在他们看来,远远比不上银币的诱惑。
直到三位年轻的游历骑士突然出现,拔剑出手,几个回合后,将长剑放在了民兵们的肩膀上——这块残片才算到手。
柯利弗主教的目光从熟悉的骑士们身上挪开,移到了三个陌生的年轻男女,他的冷冽目光中陡然出现了一丝温暖的笑意,“圣辉庇佑着你,年轻人!”
随着这声声音低沉的祝福语,人群中一位年轻的女骑士身上升腾起淡淡的柔和的白色光芒——女骑士弯腰致意,回谢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
“艾丽莎·塞西莉亚,感谢您的恩赐,愿圣辉与你我同在!”
骑士小姐一行离开那座死灵出没的村庄后,一路奔波,来到了白石小镇。当她看到街角与民兵们争执的教会骑士时,传到耳中的内容让她停下了脚步——
亡灵的线索。教会骑士想要探究却受到了民兵们的阻扰。
真是一群迂腐得可爱的笨蛋呵——艾丽莎望着教会骑士们摇了摇头。这些家伙,好像不明白,世界最犀利的言辞就是刀剑么!
她张着耳朵聆听着,只是,当她的指尖无意间划过脸颊时,那道浅浅的已经结痂的伤口,瞬间又让骑士小姐几乎暴走起来——她决定了,帮这些教会骑士们一把,然后,借助教会的力量,消灭那群亡灵。
尤其,是那只可恶异常的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