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受了风寒,我病了。
冥玉陪我看病,大夫的诊所就开在城南的大戏台旁,戏台上一个叫“三庆班”的班子正在演出一部叫《城南旧事》的文戏。一个漂亮的小旦伴着笛声咿咿地唱着“长亭外,古道边……”台下有许多观众,听的很认真,叫好声不断。
大夫见我的介绍信是地府的官文,所以就格外的殷勤,让我先看。我没好意思,还是把位置让给了同样等在外面的一个老太太,她是个瞎子,我的职业病让我推断出她生前一定是个势利眼。我把这话悄悄告诉冥玉,她点点头。
我候诊时,来了一个姑娘,坐在了我边上。
她真漂亮!小小的瓜子脸,眼睛大大的亮亮的,眉毛若颦,乌黑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都是难得的,虽然体态似有些羸弱,但又为她凭添了一种格外风韵——好一个“病西施”!这姑娘如此天生丽质,让我不禁盯着她多看了好几眼——幸好我也是个姑娘家,要是个老爷们儿,就一定会被骂成“臭流氓”的。
我这么盯着看,谁都会不好意思。她看看我,红着脸一笑。
“也是来看病?”冥玉估计也注意到了她,于是开口问,我不禁暗乐,心想冥玉你这不是废话么,不来看病来医院做什么?
“是。”她的声音很小很轻,柔弱的吓人。
“什么病呀?”——问的好!
“是……”她的眼圈儿竟然一下红了,“相思病。”
“啊?”我和冥玉对视。
“冥玉呀,阴间还能看相思病呐?”我万分诧异。
“能呀,不过,好像不好治吧。”冥玉有点儿犹豫。
“嗯。”她点点头。
“治了多久了?”我问,鼻音很重,擤擤鼻涕。
她轻轻一笑,伸出纤细的三个手指:“三百年。”
“老天!”我一惊。
“君卿你别大惊小怪。”冥玉拍拍我,“治病治上个千年也是有的。地府没有人间的时间那么难熬。”
“那我这感冒……?”我瞪着冥玉。
“三天!”冥玉眨了眨,一翻白眼儿,乐了。我大笑,那姑娘也笑了。
这时诊室的门开了,大夫把老太太送出来,她手里拿着药方。
“君卿姑娘,该您了。”大夫冲我点头。
那姑娘也站了起来,看看大夫,显然有话要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