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老,迈克,”劳拉的手又伸了过来,“累吗?我能帮你消遣消遣……”
那只手摸到了迈克尔的裤裆,猛地揉了一下。迈克尔抓起那只手就甩出去,太用力了,就听“嘭”的一声,劳拉尖叫,“你干嘛啊!你这个——”
“别碰我,”迈克尔下车,拽开车门,一把将劳拉扯到地上,“滚!”
“我他妈做错什么了!”劳拉毫无畏惧,连滚带爬地又钻进车里,“你凭什么打我?我的手肯定骨折了!”
“扯你妈的蛋,你根本没骨折!”
“你骂人的样子可真男人,再骂几声?”
迈克尔真的被这小子气笑了,“我错了,”他举起手,“我道歉,行不行?快下车,我累死了,我得睡觉——”
“你和我试试呗,我教你,”劳拉抱着一只手,“我活儿很好。”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劳拉哼了声,下车离开了。迈克尔累得连澡都没洗,一口气睡到七点钟,这才爬起来急匆匆冲了冲自己。刷牙时他对着镜子打量自己,那是那样,普通的褐色头发、普通的褐色眼珠,普通的鼻子,嘴角微微上翘——老好人的面孔,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昆尼西则是他的反义词,无论身处何方,他都如太阳般夺目,即便——
迈克尔停下了刷牙的动作,因为他突然发现,他想不起昆尼西的样子了。
他有一头金发,迈克尔缓慢地挪动牙刷,蓝眼睛,太平洋深海一样的蔚蓝。他长得像尊雕塑,皮肤白皙,嘴唇红润。在这个季节,他经常裹着一件粗毛呢外套靠着壁炉看书。他喜欢苹果苏打水,喜欢黑森林蛋糕,能把白香肠切成完美的等腰三角块儿。他喜欢阅读,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书籍。他会弹钢琴,弹《升c小调钢琴鸣奏曲》。他不能喝酒,喝了酒就乱发脾气,发完脾气就变得颓丧而温驯……迈克尔使劲刷牙,口腔充斥着血腥。急匆匆吐出泡沫,然后用毛巾擦脸,再看向镜子,他的映像眼角通红,鼻翼翕动。
“我忘记他了吗……”
也许人比想象中更薄情。迈克尔在接下来几天都无精打采。他去亚特兰大出差,顺道拜访阿拉伯罕?肯特。小亚当如今完全长成了青年,在一所著名学府攻读博士学位。“你眼镜又厚了吧?”迈克尔打趣,“挺不错,你快比我高了。”
小亚当热情地拥抱迈克尔,“嗨!你变得更帅了!”
他们一起吃了顿饭,小亚当对迈克尔的经历特别好奇。“你当初告诉我你要去德国,我很惊讶。我觉得德国全是废墟,”他说,“到处是碎砖头什么的……还有阴沉沉的可怕的德国佬。”
“嗯,是很多碎砖头。”提到德国,迈克尔的手就抬不起来,“德国人……就那样。”
“你见过那个大学生吗?”小亚当眉飞色舞,“就是你讲过很多次的那个,长得很英俊的家伙。他到底是哪个大学毕业的?你搞清楚了吗?”
“慕尼黑大学。”
“哇,厉害!我在研究所遇到一些德国人,他们战后才来美国……他没继续念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