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眨眨眼,又晃了晃脑袋,确认自己没有眼花,也没有出现幻觉,才忙迎过来,“姐姐,你们怎么来这了,怎么找来的?是找我吗?是有事吗?”
师墨笑道,“我买了你的东西,还没给钱,你的桶也没带走,特地给你送来。”
小姑娘连连摆手,“我说了,是送给姐姐的,不要钱,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卖也卖不出去,平白耽误了姐姐的时间,算是给姐姐的赔礼。桶也是破桶,哪值得姐姐跑这一趟。过来的路很危险,姐姐不该来的。”
“没事,反正都来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茅草屋只有一间,她爹正躺在里面的稻草堆里。旁边搭了个棚子当灶房,小姑娘满脸窘色,不知道该不该请师墨进去坐。
师墨不等她回话,自己就走了过去,在棚子外边的木墩子上坐了下来。
“我走了一路,午饭也没吃,饿得不行。过来时就带了点米面,没有熟食,能不能借你的锅灶煮煮?”
“能,能的,”小姑娘回神,赶紧跑过去,“姐姐不嫌弃我做得不好我帮你做吧。”
“不用了,瑞塔做饭很不错,让瑞塔做,你把锅灶借给我就行。对了,你这些小虾小蟹看起来不错,能卖给我吗,一起做了吃。”
“不用买,姐姐不嫌弃,拿去吃就是,我来洗吧。”
明明是自己的口粮,饿得恨不得吃土了,小姑娘也十分大方的往外送,半点不迟疑,还勤快的倒在木盆里清洗。
倒不是她有菩萨心肠,舍己为人,而是因为师墨大老远的给她送钱送桶,虽然她没想过要,但师墨这份心,就值得她全心全意回馈。她没有值钱的东西,这些不值钱的师墨不嫌弃,她自然不会吝啬。
自己饿肚子事小,反正饿习惯了,多饿一顿也没什么。
师墨不知道小姑娘所想,说了声谢,顺势接受了。
瑞塔在棚子下做饭,小姑娘认认真真洗虾蟹,师墨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小姑娘闲聊。
小姑娘现在已经十五岁了,瘦弱的缘故,看起来比同龄人小,读过书,识得字,说是以前村子里有大船,出入很方便,每天乘坐大船来回就行,她那时候五六岁,出去读了一年。村子里只要稍微有点余钱的家庭,都会送一个两个孩子去读。或许是因为在这里被困得久了,都想通过读书走出去。
后来大船没了,出入不方便,她家也没了钱,就再也没上过学,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她爸空闲的时候会教她,小姑娘的学识还不错,没比同龄人落下多少。
听说她爸学问很好,当初还是地主的时候,水家老爷子是把儿子当状元培养的,只是那时候不科举了,连皇帝都没了,老爷子遗憾的同时,也不愿意让儿子丢了学问,一直有请先生教,直到家里出现变故。
家里出事的时候,小姑娘才刚刚记事,出事前的事忘得差不多了,感悟也不深,说起的时候,看不出有多伤心难过,只是对于亲人还记忆尤深。
本该难过的,可生活压得她喘不过气,根本没有功夫难过。
说着话,小姑娘还会时不时跑进去给亲爹喂水,看看亲爹活没活着。
小身子瘦弱得不堪一击,但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拼了命的支撑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亲人都没了,只剩下他们父女,她也是害怕的,害怕亲爹也没了,她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一个孤身的花季姑娘,在这个群狼环伺的地方,要么被欺辱致死,要么自我了结保全清白。
反正不管如何,都没办法完整正常的活着。可她想活着,活着很难,就因为难,所以不甘心,就因为难,她才要反抗命运,活得更好,比任何人都好,让老天爷,让所有人都看看,再难,她都能活下去。
这些话,小姑娘没有说出口,但师墨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是个倔强不屈敢向命运抗争的姑娘。
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会用命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