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果小说

第23章（第2页）

蝶衣无奈也吞吞吐吐：&ldo;段小楼第一次开脸时，就舍不得把头发剃光，留着马子盖，瞻前顾后，态度不好。&rdo;

首领怒斥：&ldo;呸，揭大事儿！&rdo;

小楼望望蝶衣，他会明白的他会明白的。也就继续找些话儿说了：&ldo;程蝶衣一贯自由散漫，当红的时候，天天都睡大觉，日上三竿才起来。&rdo;

他们又指着蝶衣：&ldo;你揭他疮疤去！&rdo;

蝶衣也望望小楼，他会明白的他会明白的。也开口了：&ldo;他赌钱，斗蛐蛐儿，玩物丧志，演戏也不专心，还去逛窑子！&rdo;

一记铜头皮带劈头劈脑打下去。欲避不避。二人都带伤。

&ldo;这么交代法？你俩要不划清界线，我怕过不了今儿这门！说！&rdo;

小楼只能再深刻一点了：&ldo;他唱戏的水牌，名儿要比人大，排在所有人的前边，仗着小玩意，总是挑班，挑肥拣瘦！孤傲离群，是个戏疯魔，不管台下人什么身分，什么阶级，都给他们唱！&rdo;

说得颇中他们意了：&ldo;他当过汉jian没有？慰劳过国民党没有？&rdo;

&ldo;……&rdo;

&ldo;坦白从宽，抗拒从严！&rdo;

&ldo;……他给日本人唱堂会，当过汉jian，他给国民党伤兵唱戏，给反动派头子唱戏，给资本家唱给地主老财唱给太太小姐唱，还给大戏霸袁世卿唱！&rdo;

一个红卫兵把那把反革命罪证的宝剑拿出来，在他眼前一扬：&ldo;这剑是他送你吗？是怎么来头？&rdo;

&ldo;是‐‐是他给大戏霸杀千刀袁四爷当……当相公得来的！&rdo;

&ldo;小楼！&rdo;

一下悚然的尖喊，来自垂手侧立一旁接受教育的黑帮家属其中一个，是ju仙。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他把蝶衣终生不愿再看一眼的疮疤，猛力一揭，血污狼籍。

&ldo;啊哈！&rdo;那小将冷笑：&ldo;虞姬的破剑，原来那么臭！&rdo;

他把它一扔，眼看要被烈焰吞噬了。

意外地，蝶衣如一只企图冲出阴阳界的鬼，奋不顾身，闯进火堆，把剑夺回来，用手掐熄烟火。他死命抱着残穗焦黄的宝剑不放，如那个夜晚。只有它，真正属于自己，一切都是骗局！他目光如蛇蝎，慌乱如丧家之犬，他石破天惊地狂喊：&ldo;我揭发！&rdo;

他诉冤了：&ldo;段小楼！你枉披一张人皮！你无耻！大伙听了，他的姘头，是一个臭婊子，贪图他台上风光，广派茶叶，邀人捧场，把他搅得无心唱戏，马虎了事。就是那破鞋，向他勾肩搭背，放狐狸骚，迷得他晕头转向……&rdo;蝶衣越说，越是斗志昂扬。他忘记了这是什么时空，什么因由，总之，这桩旧事，他要斗！他要让世上的人都知道：&ldo;那破鞋，她不是真心的！&rdo;

两个红卫兵马上把ju仙架来，三人面面相觑。

蝶衣难以遏止：&ldo;千人踩万人踏的脏y妇！绝子绝孙的臭婊子……她不是真心的！&rdo;

&ldo;她是真心的！&rdo;小楼以他霸王的气概维护着：&ldo;求求你们放了ju仙，只要肯放过我爱人，我愿意受罪！&rdo;

蝶衣听得他道&ldo;我爱人……&rdo;如遭雷击。

他还是要她，他还是要她，他还是要她。

蝶衣心中的火，比眼前的火更是炽烈了。他的瘦脸变黑，眼睛吐着仇恨的血，头皮发麻。他就像身陷绝境的困兽，再也没有指望，牙齿磨得嘎吱地响，他被彻底的得罪和遗弃了！

&ldo;瞧！他真肯为一只破鞋，连命都不要呢！他还以为自己是真真正正的楚霸王！贪图威势，脱离群众，横行霸道，又是失败主义，资产阶级的遗毒……&rdo;

小楼震惊了：&ldo;什么话？虞姬这个人才是资产阶级臭小姐，国难当前，不去冲锋陷阵，以身殉国，反而唱出靡靡之音，还有跳舞！&rdo;

红卫兵见戏唱得热闹，叫好。

蝶衣开始神志不清：&ldo;虞姬不是我！霸王心中的虞姬不是我！你这样的贪图逸乐，反党反社会主义，歪曲农民革命英雄起义形象……他温情主义，投降主义，反革命反工农兵。他是黑五类，是新中国的大毒糙！他有一次还假惺惺嬉皮笑脸问：共产是啥玩意？是不是&lso;共妻&rso;……&rdo;啊当年一句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