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尧没责备他,对阙祤道:&ldo;郁子珩要练好他那什么听也没听过的功夫,得了你之后必然要日夜用功,到时你就是和他关系最亲近的人了。你知道寻教里有我们的探子,可他们职位到底不够,真正有用的消息也传不回来几个,这次就要看你的了。&rdo;
&ldo;你要我去做内应?&rdo;阙祤站得累,便一个人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ldo;那我能得到什么?&rdo;
&ldo;大胆!&rdo;郑耀扬伸手要拉他,&ldo;在宫主面前你怎敢这样无礼?&rdo;
孟尧却阻住他,压下他的手,&ldo;他都敢跟我讲条件了,在我面前坐一坐又算得了什么?&rdo;
郑耀扬微低了头向后退了一步。
&ldo;你想要什么?&rdo;孟尧依旧没坐,站得却离阙祤更近了。
阙祤不动声色地向旁倾了倾身体,淡然道:&ldo;自由。&rdo;
孟尧摸了摸他微微有些枯黄的发尾,&ldo;你要是帮我杀了郁子珩,我就给你自由。&rdo;
&ldo;我到了那边,也许那位教主会大发慈悲放我一马,&rdo;阙祤侧头躲开他的手,&ldo;那我就不必答应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了。&rdo;
孟尧道:&ldo;他要留着你练功,怎么可能放你走?逆脉之人要是那么好找,他也不用愁了这许多时间了。&rdo;
阙祤单手托着下颌,似乎是在思考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ldo;那看来我们是没谈拢了?&rdo;孟尧的手带着点怜惜意味地抚上阙祤的脸,&ldo;我本来是不允许谁这般放肆的,难得心情好给你一次机会,你却不懂得珍惜。&rdo;
阙祤厌恶地去拂他的手。
&ldo;没人能跟我讲条件,&rdo;孟尧动作极快地捏住阙祤的下颌,在他禁受不住自己手上力道微张开嘴时丢了一颗药丸进去,另一手在他背上击了一掌,&ldo;现在我想也不用讲条件了。&rdo;
这一掌力道不大,只是为了让阙祤吞下药丸。阙祤只觉得嘴里一阵甘甜,那药丸就已经在口中消失了。他皱眉怒视孟尧,好像只随时都要扑上去咬人的野兽。
孟尧却像是被他愉悦了一样笑了,&ldo;这般讨人喜欢,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你了。耀扬,剩下的事交给你了,我怕我再看着他,就要反悔了。&rdo;语毕,转身走了出去。
郑耀扬送他出了门,又回来对阙祤道:&ldo;宫主适才给你吃的叫做&lso;阎王笑&rso;,你放心,这毒一年内不会发作,只要你事情办得令宫主满意,毒发之前必能得到解药;若是不能,这毒定要折磨得你寸寸肌肤生痛,痛足了七七四十九次,再落得个七窍流血而死的下场。&rdo;
阙祤的拳头在袖底握起又放开,惨然一笑,道:&ldo;看来我也没别的选择了。&rdo;
&ldo;你清楚就最好了,准备一下吧,两天后出发去与寻教的人碰面。&rdo;郑耀扬交代完了这几句,叫他好好休息,也离开了。
从亲眼看到父亲被人杀死的那一刻起,便知道老天待自己不公,却没想到,这样的不公还远不到尽头。
你还想怎样?你还能怎样?
阙祤走到窗边,看着不知何时开始暗沉下来的天色,脸上泛起阵阵冷意。
这一次是你不想我活下去,可我偏偏要活给你看!
他以为很久以前就死去的一颗心忽然在这一刻又活了过来,带着从前不曾被他察觉的、深藏在骨子里的傲意。
天命,你且等着瞧。
两天后,阙祤告别了莲儿,上了郑耀扬叫人准备好的马车。
他还记得临行前莲儿看着他时眼里流露出来的担忧,许是因为周围有孟尧的人,她没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明知她照顾自己是出自孟尧和郑耀扬的授意,因为自己对他们来说有利用的价值,但阙祤还是很感激这个慡快开朗的女子,这是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遇到的第一个,也很可能是唯一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不知道在自己所剩不多的时间里,还有没有机会报答她这几日的照料之恩,还有这个关切的眼神了。
也不知郑耀扬是不是从莲儿的眼神里解读出来了几分别的意思,马车行出一段路后,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敲了敲车板,喊了声喂。
正在车里闭目养神的阙祤不耐烦地掀开眼皮。
郑耀扬催促般地又敲了几下,间隔比前一次要紧凑得多。
阙祤靠到车窗边,掀开了帘子,懒洋洋地问道:&ldo;什么事?&rdo;
郑耀扬似乎又有些犹豫,张嘴闭嘴反复了好几遍,才终于决定问出口,道:&ldo;这几天我不在的时候,莲儿可和你说过什么没有?你没背着我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rdo;
阙祤淡淡看了他一眼,&ldo;你这般在意她,为何不如她所说娶她进门?&rdo;
郑耀扬嘴角抽了抽,&ldo;你道她说那句话是出自真心么?&rdo;
阙祤微愕。
&ldo;若不是她感念……&rdo;郑耀扬又说了这几个字,忽然省起自己正在和一个初识之人谈心事,还是感情上的事,不由尴尬闭嘴。他白了阙祤一眼,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ldo;进入寻教后,会有人和你接头,郁子珩那边有任何动静,你要及时汇报给他。&rdo;
阙祤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应了一声,放下帘子继续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