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十月天,夏日炎热的劲儿还没散去,张大爷一出门却是打了个寒颤,这空气凉飕飕地,往心窝子里刮。
平时张大爷和几个老头在锦都小树林碰头,聊天逗鸟,他们都是爱鸟人士。
路走了一半,张大爷揉揉眼,怪了,出门的时候不觉得雾大,还能看见日出,可现在他也就能看见不远处的垃圾桶和休息椅,周围都是白茫茫一片。
笼子里的八哥也不安分了,扑棱着翅膀乱飞,尖嘴里发出一声声怪叫来。
就在这时,张大爷白色朦胧的视野中多了一抹深色,随着深色越来越近,张大爷看出这是个少年来。
这是个十分古怪的少年,戴了个小熊眼罩,身后背着圆柱形长筒袋,他摸了摸手上的腕表,径直朝张大爷走过来。
&ldo;雾有点大,如果您要回家,应该是这个方向。&rdo;少年走到张大爷身前三步远时,说了这么一句话。
今儿早的一切透着股子诡异,张大爷心中有些打鼓,心说自己也没做什么亏心事,这阎王无常该让自己这个老头多活几年。
在这时,他听见少年的话,下意识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浓郁的白雾向四周散开,那赫然是他家所在公寓楼的方向。
张大爷惊讶地张嘴,等他再回头的时候,少年远去,身影没入浓雾之中。
……
窗外是浓的化不开的白雾,屋内有人影走动,却是没有点灯。
这个屋子中细细碎碎的声响,细听之下是咀嚼或者撕咬的声音,次次擦擦,次次擦擦。
黑暗中,隐约能看见一个笼子在客厅中央,笼子的栏杆上有不规则的凸起。在客厅边缘,拉起一条条细线,上面每隔十厘米就有一个拇指大小的水滴状吊饰,细密的线将客厅外围笼罩。
屋内空气不热,客厅顶部传来嗡嗡的声音,似乎风扇在转动,带着室内的空气流动。
&ldo;时辰到了。&rdo;一道苍老的叹息响起。
那说话之人从沙发上站起来,身形瘦弱佝偻,他手里端着一个胖肚的茶壶,朝客厅里那座笼子走过去。
&ldo;来,过来。&rdo;老人掏出钥匙,打开笼子,朝那个在笼子缩在笼子角落的黑影伸手。
黑影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听见老人的话。
老人似乎早就想到这个结果,脚步不停,来到黑影近前。
&ldo;别挣扎,小孩子要尊老爱幼。&rdo;老人说着一把掐住黑影下颚,壶嘴对准黑影的嘴。
&ldo;吃下去!&rdo;狞笑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中回响。
啪!不知谁按下开关,客厅顶部的灯管陡然打开,狞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人回头,少年微笑,问他:&ldo;他可不可以给我。&rdo;
老人嘴角弯出诡异的弧度,近乎裂到耳根,笑容森寒:&ldo;咯咯咯,小朋友,不能的。&rdo;
点亮的瞬间,屋内的情景展现出来。
硕大的客厅边缘拉起细细密密的长线,白色的线丝上挂着的是一个个茧,茧里的似乎不只有一个东西,白茧表面略有起伏。客厅中央放着一座黑色的铁笼,铁笼每个栏杆上都缠绕着多足的虫子,它们有黑色的外壳和两条触须,最短的也有两米,相互缠绕着附着在铁笼上。
至于客厅的房顶,哪里蠕动着一只带翅膀的白色毛毛虫,黑暗中的风扇,就是它那双小到撑不起盘踞整个房顶的肥胖身体的翅膀。这是一只能让人吐出隔夜饭的虫子,它也是多足,两排细密的腿底部有吸盘,收尾两端是生满钢牙的口器,此时正呲出腥臭的气息。
这样墙上天花板全是虫子的场景没吓到少年,因为他戴了小熊眼罩,在他的感知里这些都是一团团散发难闻气息的灵体。
&ldo;那就用粗暴一些的方式好了。&rdo;少年说。
他背后背的圆筒取下,拉开拉链,取出一柄细刀来。
随着细刀取出,刀鞘上精细繁复的花纹也展现出来,赤金与纯黑交织,这是一柄精美而锋锐的唐刀。
老人似乎识货,在看见唐刀的时候干瘪的老脸上脸色越来越难看,当他终于回忆起什么的时候,急促的哨音响起,霎时间,客厅中所有的虫子都动了起来,从茧中钻出,从铁笼上爬下,那只吸在天花板上的白虫子,张着能吞下一个人的口器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