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昭昭,歧路迢迢。芸芸众生,苦念苦熬。命运的双手,左右着无知无觉的每个人,短短数十年的光阴,只有在弥留之际,才会在心底发出我曾经来过的叹息。生命,虽然短暂,却充满精彩,没有人愿意死去,即便是伟大如秦皇汉武、一代天骄者,也苦苦追求长生不老的方法,最后却只落得黄土一杯。
一旦参悟大乘,飞升仙界,却也不是坦通大道,从此与天地同寿。更有无尽的劫难厮杀,一旦陨落,依旧逃不过灰飞烟灭,六道轮回的宿命。凡人,仙人,仙凡之别,谁更能体会生之欢,死之苦,没有答案。
俗语有云:求是不求,不求是求。古人耗费无尽人力物力、炼丹寻仙,却不得长生,而作为现代社会里的人,对于修仙问道之类的说辞,往往报以一笑,那都是古人吃饱了不去种地,胡编乱造出来的。有闲暇时间和钱财,不如去吃点好的,泡个小妞来得实在。
柳轻尘在QQ对话框里打了一句‘不见不散’之后,看小雯没有再说话,就面带微笑的下了线。关了电脑,收拾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东西,拎起自己的小背包,确认一下办公室的空调开关已经关闭,便陆续关了灯,锁了门,沿着空荡荡的走廊走出去下班了。
小雯是他大学时期的同班女友,大学毕业后,小雯去了首都大学继续深造,读了研究生,而轻尘则毕业后就参加了工作。小雯还有半年就毕业了,趁着刚放假,先过来陪陪轻尘,然后才回家。小雯的家和首都,离轻尘工作的地方都很远,不过小雯坐高铁回家会经过他这里,刚才两个人就是约了时间,让轻尘去接站的。
下楼梯的时候,轻尘不由得用轻快的步伐快速的一级级的走下去,嘴里哼着‘来吧来吧,相约九八。。。。。。’,显示着他非常开心的情绪。他已经半年没见到小雯了,自从毕业后,他俩不能再象念大学时那样朝夕相处,每次都是小雯路过,才会留出几天时间,无拘无束的一起度过,就象回到了当初的时光。
小雯已经在找工作了,她想留在北京,轻尘想她能过来他所在的城市,但他俩家里都是没有什么关系的普通老百姓,无论她想到哪里工作,都不可能毫无困难,只能尽力争取。是不是要等小雯工作落实了,他再辞去这里的工作去跟她一起,两个人还没个结论,毕竟身不由己,具体的工作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一切要看运气了。
骑着自行车路过楼下门口传达室的时候,坐在门卫室里的老李头把脑袋从小窗户里伸出来,冲轻尘说道:“又是你最晚下班啊?这么卖劲儿工作?”
轻尘停了下来,跨坐在自行车上,把一只手搭在窗沿上说道:“李大爷,我年轻,多干点儿活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我回宿舍去也没事儿干。”
类似的对话已经差不多在轻尘和李大爷之间进行了快两年。两年多前他从华大物理系毕业后,就找到了这家国营大厂的技术开发室的工作,没多久门卫也换成了李老头。初来乍到的相同境遇,让两个身份学识完全不同的人成了忘年交,偶尔没事的时候还一起去吃个大排档喝啤酒什么的。
轻尘是个单身,住在厂单身宿舍里,好在同屋的是本市人,常年不回来住,他乐得一个人霸占了十几平方的宿舍,屋子里收拾得干净整洁,不象一个单身男青年的屋子。厂里有食堂,节俭的轻尘一般都是在食堂吃饭,偶尔馋了就自己在宿舍开火做顿自己喜欢吃的。他的工资不算太高,省下来的钱都寄给了小雯。
小雯家是农村的,跟他一样。她家里负担重,供她读大学已经很吃力了,再上三年研究生,等于把她家里的一点积蓄都掏光了,轻尘孜然一身,尽自己所能帮助小雯,减轻她家里的负担。
他家在隔壁省份的乡下,不过他已经快十年没有回去了。初二的时候,在附近矿上做工的父亲因为矿难,不到四十岁就去世了。母亲是父亲在矿上认识的外地人,结婚后生了轻尘,一家人不说多幸福,也算和和美美的过着小日子。父亲离开了,母亲才三十七岁,给轻尘留下了两万元钱之后,去了南方打工,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少年的轻尘,骤失双亲,好在同村住的还有二叔,在二叔家吃一日三餐,平时住在自家的三间平房里。二叔是个老实人,可二婶是十里八乡出名的刀子嘴,他在二叔家没少挨二婶的白眼和使唤。二叔在地里刨食的,一年四季都在家里的地里忙活,顾不上对他的照顾,二叔又对二婶是半句硬话不敢说,唯有趁二婶不注意,塞个几块钱,给他点零食而已。
好不容易到高三毕业了,要强的轻尘考上了本省的大学,却为学费发愁。二婶动了心思,把轻尘和二叔,还有村长叫到了家里,做了一桌子好吃好喝的,请村长做见证,二叔家负责他大学四年的学费,轻尘则要把自家的房子卖给二叔。
附近已经开始征地了,说是要修个新的大机场,他家这个村也要集体搬迁,拆迁费和补偿住宅,都是按照每家每户的房子统计的。他有心不卖,可眼下拿不出几万块的上学费用,再想自己将来大学毕业了,也不可能再回乡下生活,咬牙签了字,心里也隔断了自己和二叔家的关系。
二婶也说话算话,除了每年的学费,每个月还给轻尘五百块钱生活费,虽说不是很多,也让他不至于饿死,一路苦熬着捱到了大学毕业。二婶趁火打劫,为了自己的利益算计,轻尘初时对她充满了恨意,但上大学后渐渐长大了,开阔了视野,二婶的做法多少能够理解,现在社会上的风气大抵如此,他能理解但绝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从他去大学报到那天开始,就没再想过回家乡了。
轻尘知道别人都不可能给他多大的帮助,唯有自己努力才能有个好出路,大学四年他放假时间都去打工、当家教挣钱,开学之后就努力学习,成绩在全班始终都是保持领先,毕业时凭着优异的在校记录,被邻省国营大厂的技术开发室录取了。上大二的时候,他和同样爱好学习,出身差不多的小雯谈了恋爱。
小雯上学的时候,也利用业余时间出去打工补贴生活费,不过她去的地方很杂,有时是跟姐妹们去展会当促销员,有时去酒吧卖酒,还去过夜总会当服务员,好在她一直没有象有的女同学那样,找个老板包养她。小雯生得眉清目秀,皮肤白净,个头有一米六五,身材苗条,凭她的长相,要想找个小老板保养也不会费什么劲儿。
上大学期间,他俩共同学习,互相鼓励,把精力都用在了学业上,能被这家全国出名的工厂开发部录用,就是他保持学业优秀的结果。
直到毕业后,小雯上了研究生之后的第一个假期,在他的宿舍里,他俩才初尝禁果,发下誓愿今生要白头偕老,绝不辜负彼此。等小雯研究生毕业了,工作稳定后,他俩就结婚。半年一次的见面,每每激情过后,他俩都要相拥着憧憬未来美好的生活,目标虽然遥远,但只要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困难总会被克服的。面包会有的,加条火腿肠,再来杯酸奶,他俩说完后,总会相视哈哈大笑几声,心领神会的转而投入到再一次的激情之中。
在学校上学的时候,他节衣缩食,根本没多余的钱买电脑,玩游戏,一心努力学习。上班后,单位有电脑给他用,他上网查查资料,看看新闻之余,也会看下小说,研究下古典书籍。他虽然是学物理的,却一直对历史感兴趣,诸多的经典著作他都能说出个大概来,尤其是道德经,他虽然不能全背下来,可也看过很多次,那玄而又玄的思想,太高深莫测了。
老李头话不多,跟其他的同事都保持一份客气点头之交关系,唯独和轻尘最亲近,他俩偶尔一起喝酒,有时去大排档,有时就在传达室里。轻尘有时候喝多了一些,会显露年轻人的轻狂,对着老李头大谈历史和典籍,老李头都是眯缝着双眼,很少插话,只是微笑着听他口若悬河的讲。
轻尘不太爱喝酒,平时也不是个爱多说话的人,少年时期的经历,教会了他看人脸色,在老李头和小雯面前,他才会偶尔显露自己的真性情,平时都是默默的处理自己的工作,跟大部分同事关系都说得过去。
他一米八二的身高,上大学时显得很瘦弱,那是因为长期伙食费不足造成的,那时他和小雯只能吃块儿八毛的青菜豆腐之类的菜肴。工作后的工厂食堂,伙食水平跟学校差不多,红烧肉、排骨、狮子头、烧大排等,换着花样的供应,他的日子虽然比上学时好过了一些,不过他也不能尽情的吃喝,要省钱给小雯。
下班之后如果不在办公室,他就会去篮球场足球场跟别人玩上个把小时,他现在营养足够,经常锻炼,白里透红的脸庞,黝黑发亮的短发,健壮的双臂,显示着青春的活力,
回到宿舍之前,他先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若干小雯爱吃的菜,打算接到小雯后给她做好吃的。他对于做菜还挺有天赋,只要吃过的,都能很快模仿着做出来,小雯吃过几次之后,就要求每次她来,必须在宿舍开火,一是省钱合口味,第二嘛,那自然是可以第一时间释放长久的思念啦。
小雯乘坐的高铁八点到站,他先把菜收拾好了之后,等小雯来了才下锅。
才七点刚过,他去公共冲凉间洗了个澡,等身上的水干了,他才换上紧身的T恤,牛仔裤,揣上钱包出了房间。宿舍和高铁站距离不远,骑车过去只要不到二十分钟。从宿舍出来也要经过上班的办公楼,老李头看着他吹着口哨从门前的小路上过去,嘴角露出微不可查的笑容,如果轻尘看见的话,肯定会觉得老李头笑得有些猥琐。
去到高铁站才差十分钟八点的样子,他放好了车走进出站口大厅里,站在最靠近出口的位置,耐心的等小雯。八点十分的时候,才看见小雯拖着行李箱,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他连忙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拉杆,帮她拖着。小雯冲他嘻嘻笑着,刚出了大厅门口,就放开抱着他一只胳膊的双臂,站在他身前拥抱住了他,两个人第一时间亲吻起来,浑不顾身边经过的人不屑的眼光。
他俩走在夜色来临的大街上,街道两边霓虹灯耀眼的光照亮了街道,来来往往的车辆穿梭不停,车灯时而闪过他俩的身体,将影子瞬间从短变长,变化着角度映在人行道上。要是有辆汽车多好,轻尘心里微微的叹息着。要是有车,也不用他推自行车扶着箱子走路了,但买车,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那是天方夜谭。
小雯抱着他一边的胳膊,无从得知他的想法,心情很好的跟他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从学校里的日常说到最近的新闻,本来走路只要半个多小时的,足用了快一个小时才回到宿舍。每次小雯都是这样,他也习惯了,陪着他把自己工作上的事情跟她分享一些。
总算进屋了,轻尘放下箱子,将小雯拥在了怀里,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小雯却一反常态的将他推开了,低声说坐了一路的车,身上脏,还是先去洗洗。以前她可没有这样过,总是迫不及待的和他一起倒在那窄小的床上,尽情释放相思之苦。轻尘没多想,先给她烧了一壶开水,冲凉房里没有热水器的。
他先进去冲凉房看看没人,才让小雯进去,他站在门口给她站岗,防止别的人忽然进去。他这里是男单身宿舍,虽然住的人不多,可他也必须得给她当警卫。
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一瓢瓢的冲洗着小雯的身体,水落在瓷砖地面上的声音,撩拨得轻尘心如火烧起来,好不容易等她洗完了,进了宿舍关上门,他俩再也没有了说话的时间,嘴唇紧紧的吻在了一起,小雯湿漉漉的头发打湿了他的胸口和胳膊。
“进来吧,是安全期呢。”小雯如梦呓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着,轻尘得到鼓舞,将拿到手里的小雨伞随手扔到了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