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射来一道视线,转脸一看果然是凌子樾。姜九歌尴尬咬着下唇,昧着良心安慰他:“没关系,你已经很厉害了。”随即生怕他不信,还鼓励地点点头。凌子樾看透她拙劣的演技,并未拆穿,嘴角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把眼睛闭上。”他冷冷道,带着命令的语气。“哦。”姜九歌还真用手把眼睛挡住了。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干嘛要听他的?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指不定是什么不能外传的武功秘籍、葵花宝典。姜九歌依言蒙住眼,听觉变得格外灵敏。她听见凌子樾仿佛在低喃经文,里边的内容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懂。思度期间,鼻底的血腥气味却越发浓重,就像有人提着桶血泼到了她面前。姜九歌心里越发没底。洞底起了风,姜九歌感觉发丝被吹到了脸上,痒意使她分神。她刚把乱跑的发丝安抚好,脸旁又被别的发丝拂过。不对啊。姜九歌干巴巴吞咽一口,从手指尖开始颤抖。她轻轻放开了那缕发丝,想假装无事发生。那根本不是她的头发!可洞里就两个人,凌子樾坐在离她很远的地方。要么他趁姜九歌闭眼时偷偷跑了回来,要么……他的头发在短时间内变得很长很长,吹到了姜九歌脸上。风越来越大,姜九歌几乎不能坐稳,耳边嘈杂声也越发大,波动的灵气顷刻间将姜九歌压倒在地。被吹起的衣袖盖在姜九歌脸上。“咳,咳!”听见凌子樾的咳声,姜九歌睁开眼,发现对面人的头发依旧好好束着。他指上沾满血,在身前画出一个巨大的血阵。诡异,血腥,和正派完全不搭边。血阵不断外涌着黑气,冲上头顶的金色法阵,又很快被吞噬。黑气越来越多,造成洞内的狂风。姜九歌连忙跑过去,抓起凌子樾那只“血手”。惊疑不定间,她的眼睛移向凌子樾右肩上的血窟窿,那里扩大一倍不止。她颤抖着、扩大声音问:“你……你在干什么?”疯了吧,没见过撕伤口的。可是不疯,就得死。凌子樾答非所问:“等上半日,法阵自然能破。”布此阵的人十分阴险,连生门也未留下。没有生门,那便开出一道生门。在他说话间,一道魔纹悄然漫上他额间。虽然没有镜子,但凌子樾从姜九歌疑惑的表情中猜了出来。他一把捏住姜九歌的后颈,将她拉至身前,冷静问道:“你看见了什么?”声音无端魅惑,引诱人就快要说出真相。姜九歌盯着越来越多的魔纹,面色假装平静,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也没看见。”凌子樾半是威胁道:“要是你敢说出去,我就……”他能做什么呢?他什么也做不了。自嘲完,凌子樾松开她,半垂下头,不再看她。洞坑上方突然传来姜九思的声音,他四处寻不见人,便在两人最后出现的地方呼唤。姜九歌听见后立马回道:“哥!我们在下面!”可上方的姜九思一无所觉,仍旧呼唤着两人。半晌没动静的凌子樾突然出声:“别喊了。他听不见。”听不见?沉思片刻,姜九歌盘腿坐在原地,摆出一道小阵法。在姜九思准备前往别处寻人时,地上安静躺着的小石头突然跳了起来。小石头怪们扒拉住姜九思的云纹靴,大叫道:“哥!哥哥!哥!!!”吵得人脑瓜子痛,想不注意到它们都难。姜九思蹲下来,一只小石头怪跳上他伸出的手。“救救我们。”小石头怪顺着他的手爬上他的肩,揪着他一缕头发,“我们被困在下面了!”姜九思眉头一皱,跟着引路的石头怪来到阵法前。“就是这里,别再往前走了,会掉下去的!”肩上的石头怪又揪了一下姜九思的头发,示意他赶紧停下。姜九思果然没再往前,他半蹲下来,通过小石头怪们和姜九歌沟通。“诛魔阵?”姜九思心头一惊,在阵法前坐定,从外部协助,加快冲破阵法。在姜九思与凌子樾内外配合间,金色阵光开始闪动,压阵的石块不住震颤嗡鸣。其中一块压阵石与其他压阵石格格不入,率先承受不住外力,“嘭”的一声炸成粉末!趁生门开出的间隙,姜九歌赶紧拽着凌子樾的胳膊飞身向上,逃离洞坑。跃出阵法的一刻,凌子樾额间魔纹消散无踪,只余一脸苍白。“九歌,凌师弟。你们没事吧?”姜九思赶紧上前扶住看起来状态不太好的凌子樾。“此事太过蹊跷,我得回禀掌门终止会试,避免更多弟子遇害。”姜九思说着,召出传信灵。看着传信灵送出去,姜九思才松了一口气,带着两人走出飞沙石阵。凌子樾伤势很重,两人将他带去丹修阁医治。丹修阁中的弟子却个个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姜九歌不明所以,直到苏安然将她拉到一边,泫然欲泣:“小师妹,师尊她……她的命魂灯灭了。”姜九歌听完,感觉天都压下来了。明明系统说过,梦主会与他们一同醒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听苏安然继续道:“宗主怀疑有魔族潜入玄极宗,下令全宗戒严,不允许私自外出。”等到苏安然走后许久,姜九歌还没回过神。系统见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十分担心,出言安慰道:“宿主,孟晗之死,一定不是因为你在梦境中杀了梦主,肯定另有原因。”它说得十分笃定。姜九歌垂下眼,看向被丹修们簇拥着、重伤躺在一旁的凌子樾。她不明白,明明做了力所能及的努力,为什么一切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糟。夜曲凌子樾在丹修阁养了小半月的伤,晨光熹微,窗外传来雀鸟啼鸣,叽叽喳喳,生机勃勃。他一推开窗,便看见少女在院中晾草药。阳光下,少女身着浅黄小衫、碧色罗裙,两只微尖的小髻绑着发带,像兔子的两只短耳,俏丽明艳。听见窗户“吱呀”一声推开,少女转过脸,带着笑意。她向窗边走来,随意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凌师兄!”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一捧鲜花,插进摆在凌子樾窗边的长颈花瓶中。插完花,她撑着下巴看凌子樾:“凌师兄,你怎么总呆在屋子里,出来走走吧,不然会发霉的。”她做了个鬼脸,吓唬他。或许是她忽然凑得太近,将花香扑到了凌子樾鼻间,他嗅到香气,总觉得头顶该窝着一团什么东西才足够安全,忍不住后退半步。凌子樾下意识屏住呼吸,皱眉道:“我不喜欢花。”“噢。”姜九歌点点头,也不恼,只伸手将刚插进瓶中的花一把拔出,解释道:“这是柠檬花,有益睡眠的。不过你竟然不喜欢,那我就用来晒做干花了。”看见姜九歌转过身又在院中忙活,凌子樾收回目光,敛住情绪,将窗彻底合上。自从凌子樾第一次推开后院的窗,姜九歌便知道他能下床行动自如了,每天早上不厌其烦来敲窗打招呼,叫他出去透气。“凌师兄,你不是喜欢练剑吗?天气可凉快了,赶快出来练剑吧。”凌子樾无奈,把刚放下的剑又拿起来,出去练了一遍。除了伤势最严重的那几天,其余时间凌子樾一直在练剑。只是他起得太早,而姜九歌来得又太晚,是以总被姜九歌误会,以为他躲在屋子里没出去过。“今天太阳可暖和了,凌师兄赶快出来晒太阳,有助于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