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少年总算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个人,惊讶走进门:“大伯,咱家什么时候多出个老头?”“是你妹妹采药时候发现的,老人家身世可怜,家人抛弃无处可去,以后就跟我们生活在一起。”许大牛说道。少年走近姜落,一张平平无奇的大饼脸上格外突兀的桃花眼上下打量姜落,语气颇有些不满。“大伯,现年头世道混乱,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乱往家里捡人。”“爷爷很可怜。”春儿挡在姜落的床前,语气笃定,“哥哥你看他伤得那么重,家里人又不要他,如果我们不救,爷爷会死的。”少伸手揉了一把春儿的脑袋,语气恨铁不成钢。“你还真是不省心,离开前哥哥怎么叮嘱你的,不要乱发善心,很容易招来祸患。”“平时捡个猫儿狗儿就算了,现在人还捡回来,别的不说,你们养得活?”春儿瘪着嘴,被怼了一顿,委屈极了,弱弱开口。“哥哥,只是一个行动不便的老爷爷,咱们家不差这一口吃的。”许大牛也道:“是啊,留下他吧,挺多我多砍些柴,多抓点猎物,糊口不是问题。”他说的是这个吗?他想表达的分明是……少年看着两人坚定神情,轻叹口气。“大伯和妹妹都有这想法,就按照你们的想法来吧,只希望没有救错人。”后面那一句加重语气,视线若有若无扫过姜落,显然是说给姜落听的。姜落微微扯唇,没有搭腔。少年似乎不太待见她,说完话扔了句“我去处理一下那头狼”,就离开了。许大牛挠了挠脑门,有些歉疚尴尬说道:“我这侄子从小就是个直肠子,警惕性高,家里忽然多出个陌生人,他不免叨上几句。其实那孩子实诚得很,没什么心眼,老先生别往心里去,安心留下养伤。”姜落微笑点头。她当然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有警惕性是好事,谁家里突然冒出个受伤的老者,能不起疑心?许大牛再说了几句话,就去忙活了,春儿贴心地给姜落换药,笑着给姜落介绍科普了定阳村的情况。定阳村是乾国北边的一个小村子,距离乾国国都老远了,故而远离战乱,生活比较安定。定阳村有一百三十户人,约莫500人口,算是靠山吃山,平日里村民就靠种田种地自给自足,定阳村附近的山头很灵,山上有许多种野菜果树,更有许多小型动物,村里的村民和猎户闲事会上山采摘打猎,用以贴补家用。山上资源丰富,定阳村的村民日子就过得安定,七八里外有镇子,百里外有城池,手脚勤快些的家庭日子过得都不错。刚打猎回来的少年叫许沧年,是许大牛胞弟的儿子,许家人丁不旺,爷爷奶奶那辈早没了,许大牛和胞弟相依为命长大,后来各自娶妻生子。许沧年出生后没几年,许沧年的父亲被强行征兵死在战场,母亲思念父亲郁郁寡欢没多久也跟着走了,年幼的许沧年于是跟着大伯一起生活。再不久,许沧年的大伯母因为难产一尸两命也跟着没了。村里有传言许沧年是个克父克母克亲人的灾星,对他风评很不友好,许沧年长大些后,不爱待在村子里,会时不时进城帮工,鲜少回来。这一次,就是许沧年去城里帮工了两个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还上山打了些猎物回来给他们加餐。“哥哥人很好的,聪明开朗力气大还孝顺,村里人对他有偏见,所以会在村里流传一些不好听的话,姜爷爷要是听到了,可不要相信。”对于小姑娘的恳求,姜落无声笑了笑。“怎么会,他看起来就是个好小子,世事多变天灾人祸本就正常,哪能怪在人身上。”听得这话,小姑娘更开心了,围着姜落,噼噼啪啪说了不少许沧年的事迹。俨然是个晚期的兄控模样。许家人晚上吃的是灰狼王的肉,姜落因为还是重病患者,加上年迈牙齿松,春儿便将狼肉剁碎加入野菜熬成粥,喂给她。细心感受到小姑娘照顾的姜落,心头越发熨帖。灰狼王的肉里含有浅薄的灵力,能强身健体,姜落喝了一大碗粥,没有半点感觉。她身体当真是油尽灯枯,快要玩完,无药可救。夜幕降临后,古人没有娱乐节目,早早入睡,姜落一个瘫痪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夜晚寂静无比,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有道瘦削的人影闯入其中。姜落才睁开眼睛,一把亮堂的匕首就架在她脖子上。“你果然有问题。”作者有话说:不乱说话了,码字去。感谢在2023-05-0801:29:16~2023-05-0919:0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灼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做个交易。◎对此,姜落表示她很淡定很安详,就那么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任由他发挥。倒也不是躺平等死,而是现在的她,确实什么都做不了。身子各个器官苍老,手脚筋被挑,受伤严重,不说别的,光是苍老即将油尽灯枯着一点,就让她没撤。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家,除了摆烂还能怎样?对于姜落的冷静,少年显然有些错愕,匕首在她脖子上摆弄各种姿势,见她依然眉头都没皱一下,语气稀奇问道:“你不怕吗?”姜落神色幽幽:“怕有什么用,就我这样子,善意也罢恶意也罢,我能做什么?”“有道理。”少年掀开被子,视线上上下下将她好一番打量,收起眼中戒备,把匕首藏起来,大大咧咧坐在床边,神情好奇散漫。“老头,瞧你伤得那么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小伙子,这是吃瓜的好时辰吗?姜落拒绝把自己的血泪史拉出来让人扒,没理他。许是没察觉到她的恶意,少年凑得更近一些,伸手戳了戳她。“别那么小气,大伯说没奇迹的话,以后你就这样了,看你伤得那么厉害,又老得那么厉害,肯定是有故事的吧。”“你这身体真不行,说不得熬不了几天了,跟我叨磕叨磕,等你走了我给你送终。”姜落凉凉白他一眼。“小子,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在别人伤口上撒盐?”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老想打他了。“都一把年纪了,矫情什么,还听不得真话,难怪都说越老越糊涂。”少年不以为意,坐在床头,把她跟着扒拉半坐,往她背后塞了个枕头,做出一副并肩叨磕的哥俩好模样。“说真的,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这情况还有得救吧?”姜落瞥他一眼:“难怪村里人都不待见你。”灾星名头克夫克母克大伯母和侄子是一回事,最主要还是他那张嘴没个把门,容易把人得罪死了。她这半植物人听得都想动手,更别说那些活得好好的青壮年们,肯定能用拳脚表达敬意的绝对不动口。“那是他们有眼无珠,不识好货。”少年也不伤心,语气淡然,看起来对这件事情不是很在意,“总有一天,他们会因为自己错过一段跟高人结缘的好事而捶胸顿足,后悔不已。而高人,从来都是高处不胜寒的,哪有高山理会蚂蚁想法的道理。”还挺自信的。姜落视线不由多朝他身上扫了几眼。平平无奇的少年,是哪来的信心觉得自己是池中之龙,早晚能飞上天的?少年褪去白日里的疏离高冷,在她面前脸皮厚的一批,神色自若任由她打量,末了嘿嘿一笑。“我知道你不简单,怎样,看出什么来了?是不是惊艳我的根骨,后悔没早点遇上我,不然绝对不会错过这么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