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近一个月的路程,冶媖和哥哥一起终于回到了郦国。一回到公主府,她就飞速跑到了侍女们早已准备好的浴室里,在温度适宜的水里舒服地喟叹一声。
她说是去楚国联姻,不过这婚事到底也没有落实。她什么样去了楚国,就是什么样子回来。
不仅如此,这次旅程买一送一,她不但完好无损地回来,还带回来了个不小的新物件。
公主府外停着许多辆马车。有的马车前站着许多搬东西的侍卫,热热闹闹;有的马车前面,静悄悄。
为首的那个马车就是后者。马车的帘子突然一动,一个白皙瘦弱的手颤颤巍巍地探了出来,缓缓掀起了帘子。
谢言被搀扶着,艰难地下了马车。
原本白皙的一张脸变得更苍白了,身子瘦削单薄,风一吹就要倒了一样。眼底下有浓重的乌黑,唇色很白,双眉紧皱。
身上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色长袍,衣服松松垮垮,发丝凌乱,胸前的部分还有几点污渍。
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可怜,更有几分病弱书生的样子。
他刚刚吐完——许是这近一个月的最后一次。
马车颠簸,身体底子又不是很好。来这边的路上,他每天都会吐三次。
早、中、晚一个不落,吃掉的东西都会吐出大半。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连穿着的衣服都松垮了许多。
谢言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体力不支地倚在旁边的侍从身上。那侍从斜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有些嫌弃地摇了摇脑袋。
冶公主带回来的是什么人?这男人风一吹就能倒的可怜样子,真是给男人丢脸!
他毫不掩饰眼里的鄙夷,扶着谢言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公主吩咐了,让小的侍奉您去沐浴。公子,咱们这边走。”
说罢,他拖着谢言走近了公主府。那人胳膊肌肉鼓鼓,和谢言杆子一样的胳膊形成了鲜明对比。
好像老鹰捉小鸡。
谢言一路迷迷糊糊地被拽到了公主府的偏殿。当身体被温热的水流包裹的时候,已经丢失的思绪终于又跑了回来。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手指紧紧抓住池壁上的鹅卵石。
谢言不是很明白,自己怎样就不清不楚地被带到了郦国——和楚国京都距离甚远,极具异域风情。
皇帝去世后,他其实没有什么心理波动。甚至圣旨宣布封谢钧辞为新帝的时候,也没有很强烈的情绪。
直到宣布让皇后殉葬。
他本能地想要质问,却见自己的母亲坚定地朝自己摇了摇头。之后他和舅舅在母亲的寝宫里呆了一晚上,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在听到让自己殉葬的时候,那么坦然地接受了。
她欺了君,违了皇命,甚至还有谋害天子、叛国谋逆的罪责。
甚至这些事他舅舅也是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