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这盘子将肉全部装上送过去,之后我自然有办法。”
红大人气定神闲地说道,全然没有将那些鼓噪的灰皮畜生放在眼里。
易久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乖乖地按照他的吩咐装了肉。不过他刚刚将最后一块竹鼠肉放在盘子里,门口边穿了那极端让人觉得不舒服的苍老声音:“哎哟,或是国慢咯!”(哎哟,怎么怎么慢啊!)
接着便是巨大的猫眼在门口晃了晃,一个佝偻的老太婆腾地一下跳了下来,拄着拐杖站在了厨房门口。她一出现,之前还围着易久团团转的老鼠们便像是中了风一样,发出了刺耳的叽叽叫声,随即痉挛地一把甩掉了头顶上的盘子,蟑螂群一般的四处逃窜。有那吓晕了头的,径直冲向了老太婆,老太婆也不含糊,一个弯腰便将那倒霉的小东西捻了起来,然后在易久目瞪口呆的目光下,一口将其吞了下去。不过分分秒,便只见到一根光秃秃的粉色尾巴在老太婆内凹的嘴巴边上甩了甩,随即跐溜一声被吸到了她的嘴里。
看到眼前这一幕,即便是易久都觉得自己有些想要作呕,红大人的衣服抖了抖,怕也是觉得这一幕不怎么好看吧。
易久捧着盛满肉的盘子,心跳得极快,身体却动不了,只能木偶般傻乎乎地与她对视着。
老太婆吧唧了一下嘴,皱着眉头瞅着易久:“你只做哒这么点啊?那怎么够恰咯?”
说着说着,便又伸出了红舌头在嘴巴上舔了一圈,虽然说是责怪的话,可是易久却莫名地觉得,这老太婆怕是就是想要自己出点纰漏呢。
再联想到刚才的场景,他背后的冷汗愈发地多了。
正在这僵持的时候,反倒是红大人笑盈盈地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哎哟,娭毑呃,你是不晓得勒,我这个盘子有门道,你要是让他把盘子里的肉端出去晒晒月亮,你家上上下下这么多口子,怕是以后都不得挨饿哒。”
“真滴啊?”
老太婆还是将信将疑,不过,当她看清楚易久手中的盘子之后,目光一闪,脸色竟然放下来了。
“唉哟,搞半天是你拿哒湖碟来装菜哦!还是了不得勒!”
虽然并不亲近,她还是晓得红大人这碟子是有神通的。晚上若是积了露水在那盘子里头,照照月亮碟子中的水便会化为一片平静的湖面。那……若是里头装着的是黄焖鸡,照照月亮难不成就变成了肉山肉海?
光是这样想着,老太婆嘴里就不由自主地滴了好些口水下来。
红大人在阴影中瞅着她那副姿态,愈发笑得温柔。
老太婆殷切地扯过身子,给易久让了路,让他将碟子中的肉直接端到了宴席上去。易久这才第一次见到婚宴的场面——原本光秃秃的山坡上不知到什么时候竟然起了一栋精巧的二层小楼,雕廊画壁,极尽奢华。在楼的两边吊着好一排灯笼,却偏偏不是红色而是青色,再看里头吃饭的场景,才发现桌面地板乃至新郎官和新娘的衣服竟然都是白的。吃酒的人也不少,有的就跟易久之前看到的一样,是个面目模糊的灰衣人,有的人干脆就是原型——易久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小狐狸盘腿坐着,双爪捧着块饼子吃得直掉渣。这样的人还有许多,有划拳的有尖叫的,虽然瞅着实在诡异,但是易久也不得不承认这宴席办得很热闹。
接过,他刚这么一想……
那些“人”忽然便停住了声音。
……
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刚才还各自调笑的人们全部都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瞪着易久,眼睛在月光之下如同鬼火一般泛着莹莹的绿光。
“……”
易久无声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一步一步,顶着身上无数道灼热的目光,将手中盛满肉的盘子放在了小楼的前面,一块月光充足的地方。
他本来想的也跟老太婆一样,以为这盘子晒了月光之后能将上面的肉块变多。没想到,好久过去了,那肉渐渐地在夜风中放凉了,却始终没有一点变多的意思。
“红大人,国是木子回事咯?”
老太婆阴森森地拄着拐杖,冲着易久的方向问。
易久咬着牙关,也等着红大人的回答。
……
“呵呵……”
他的耳边传来了红大人低沉的笑声。
一个鲜红的影子从易久的衣服上流淌下来,一点点地塑成了个人形——然后,它便双手拢在嘴边,冲着黑漆漆的山坳大喊了一句。
“陵山君,宴已备好,何不来食?”
那嗓音明明并不洪亮,却像是山中古寺的晨钟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回荡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小攻终于要出场orz【史上最没存在感的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