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英客气地问:“叔叔,你们找我有事儿吗?”普克微笑地说:“我们想请你帮着辨认一张画像和一样东西。”
说完,先拿出那张画像来递给方英。
方英接过去,拿到眼前一看,脸色刷地变白了,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地轻声说:“玛格丽特。”
彭大勇没听清,问:“你说是谁?”方英没说话,抬起头看着普克彭大勇,脸色苍白,眼睛里隐隐有点儿恐惧。
普克却听清了方英说的话,只是他并不清楚,方英为什么会把这个画像上的人叫成茶花女的名字。
方英沉默了一会儿,说:“很像她。”普克温和地问:“你是说,这张画像很像那天晚上看到被杀的女人?”
方英点点头:“额头,眼睛,脸形,特别是眉毛,都特别像。”
“谢谢,英子。”普克又拿出那个铜像,问:“好好看看,这个东西,你认识吗?如果认识,是在哪儿见过的?”
方英将铜像接到手里,没料到铜像很沉,几乎掉在地上。她盯着手里的铜像看了好一会儿,又闭起眼睛,似乎在回忆。
方英语气肯定地说:“就是这玩意儿。那男的用它砸到那个女的头上,看着就沉甸甸的。当时我只知道是个人像,但弄不清是男是女。两只胳膊就是像这样抱着头的,背有点儿弯着。”
普克从方英手里接回铜像,说:“谢谢,英子。我们问完了,你回去上课吧。”
方英微笑了一下,那笑容让普克觉得有几分勉强,也许还有点儿其它什么情绪。但是上课铃已经响了,刚跑了两步,方英又停下来,转身对着普克大声说:“叔叔,代我向阿姨问好,就说我想她了,让她有空儿来看我。”
普克笑着答应了,方英这才转身跑回了不远处的教室。两人看着方英纤细的背影消失,彭大勇感叹地说:“这个英子,真不容易啊。还是个小丫头呢,硬是给拖到这么个血案里来。”
普克轻轻皱起眉头,想到刚才方英表情里那种隐藏的恐惧,心里十分不安,提醒自己回家要跟米朵说一声,让米朵去看望一下方英,帮她舒解一下心里的压力。
回到办公室,普克彭大勇把目前绿园小区凶杀案的所有有关线索,全部梳理了一遍。
九月二十四日凌晨两点一刻左右,绿园小区高层c幢二十一层以上某个房间里,一名上身赤裸(不排除全身赤裸)的男子,企图和一名年轻女子亲热。但遭到该女子的反对,在争执中,女子的上衣被撕坏。接着,该女子离开原来的地方走向窗户,在背对男子的过程中,被男子用一个铜像击中头部。其后该男子继续用铜像击打女子,直到其倒地,但并未马上死亡。
此时男子才想起自己房间的灯开着,只拉了一层透明的薄窗帘,随即关掉了房间的灯,然后便开始想办法处理“尸体”。在这个环节中,出现了另外一名(至少一名)帮凶,帮助该男子将“尸体”用绳子捆裹好,准备运出小区。也许是为了销毁凶器———那个铜像,也许是当时便已决定要将“尸体”沉入浅糙湖中,而这就需要一件重物,他们带上了铜像,一起下楼,到了楼外,将“尸体”放到摩托车踏板座中间,两人一前一后坐在座位上。为了尽量减小目标,他们没有打开摩托车的车灯,摸着黑向小区外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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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浅糙湖(根据凶犯们此时的心理分析,浅糙湖应该是距杀人现场不太远的地方),两人准备一起沉尸。此时发现,一个铜像的重量也许不够将尸体沉入水底,便四下搜寻,结果在附近的小公园里找到一块假山石头,份量很重,便抱了回来。用绳子将沉尸用的石头、铜像和尸体捆好,然后把尸体沉入湖底(尸体发现的地方虽然离岸较近,但此处是深水区,由此可见,两人对浅糙湖的地理特征相当熟悉)。
“尸体”处理完毕,两人悄然返回。也许他们并不知道,原来并没有被打死的女人,这一次才被他们两人共同杀死。当然,也许他们根本就知道这个女人还没有死,而是有意将其沉入水中,唯恐她不死,最终会暴露自己犯下的罪行。
梅佳从那场大醉中清醒过来后,两天没有去学校,而是躺在家里,默默忍受宿醉后绵绵不绝的头痛。这两天中,普克曾给梅佳家中打来过电话,是梅佳的母亲接的。但母亲早就接到了这个宝贝女儿的指令,任何人打电话来问,都说她外出有事儿,要过几天才回来。
梅佳知道母亲心里一定为自己如此沉沦的状态痛心,自从父母早早离婚,是母亲一人含辛茹苦把梅佳拉扯大,十几年没有再嫁。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母亲倾注了全部的爱,却无法令女儿真正生活得开心。
梅佳躺在床上,头上摆着母亲为她准备好的冰毛巾,但太阳穴仍然针刺一般,一跳一跳地疼痛着。知道普克打电话找她,并询问她的状况,梅佳心里既感动又羞愧。那天晚上在浅糙湖边,她主动扑到普克怀里,向普克要求亲吻的事,其实都清楚地留在她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