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男没做声,只管看着我。从面罩露出的两只眼睛没有丝毫表情。
&ldo;今晚收拾行李,明天开拔。碰到他就这样转告他‐‐想必没这个必要了。&rdo;
羊男像是表示答应似的点下头:&ldo;你这一走可就寂寞了,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
对了,这奶酪三明治拿走可以么?&rdo;
&ldo;可以&rdo;
羊男用纸巾包起三明治,揣进衣袋,戴上手套。
&ldo;但愿见到。&rdo;临走时羊男道。
&ldo;能见到。&rdo;我说。
羊男往糙场东面走去。不一会,雪幕把他整个包拢了,唯有沉默剩下。
我往羊男杯里倒进2厘米白兰地,一饮而尽。喉头发热,顷刻胃也热起来。大
约过了30秒钟,身体不再发抖。只闻挂钟的脚步声在脑袋里夸张地回响不已。
恐怕该睡一觉。
我从二楼拿下毛毯,在沙发上躺倒。我像在森林里彷徨3天的孩子,浑身筋疲
力尽。一闭眼,马上睡了过去。
我做了个不快的梦,几乎无从记起的十分不快的梦。
10时间在流逝
黑暗如油一样钻进我的耳朵。有人正在用巨大的铁锤企图把地球敲开。铁锤不
多不少敲了8下。地球没有裂,只现出一点点裂纹。
8点,晚间8点。
我摇头睁开眼睛。四肢麻木,脑袋作痛,好像有人把我和冰块一起装进鸡尾酒
摇晃器里胡乱摇动。再没有比在黑暗中醒来更叫人生厌的了,似乎一切都不得不从
头做起。醒来最初一会总觉得自己活的是别人的人生,花好半天才使其和自己的人
生重合起来。将自己的人生作为别人的人生来审视也真是有些奇妙。有这种人生存
本身即已不可思议。
我用厨房自来水洗把脸,顺便喝了两杯。水如冰一样冷,然而脸上的烧仍没有
退。我重新坐回沙发,在黑暗与沉寂中一点点聚敛自己人生的残片。虽没有什么像
样的东西,但至少那是我的人生。我渐渐返回我自身。我无法向别人确切说明我如
何是我自身。别人恐怕也不感兴趣。
似乎有人在注视我,我没大在乎。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每每有这样的
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