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汉子一看是刘雪峰说,“呃,有事么?”
刘雪峰说,“壮士,打算就这么一辈子被人用皮鞭子抽着走?”
虬髯汉子警惕道,“兄弟何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刘雪峰说,“壮士不必疑心,看壮士并非笼中之物,迟早飞黄腾达,嗯,有没有其他想法?”
虬髯汉子脸色微变,警惕的环顾四周说,“你是何人?倒要好好说。”
旁边已有三五个人围过来。
刘雪峰连忙摇手说,“别误会,一路人。好吧,老实告诉你,我是雪花山庄刘雪峰刘雪峰。不晓得壮士听过没有。”
虬髯汉子粗壮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说,“啊,真的?阁下是名满天下的雪花山庄刘雪峰?”
刘雪峰正色道,“如假包换,”又把近些日子以来的遭遇诉说了一遍。听得虬髯汉子和身旁几个苦役义愤填膺,个个摩拳擦掌。
虬髯汉子抱拳说,“刘雪峰,在下刘虎。铁骑营副将。身旁的几位兄弟是龙虎营兄弟。我们都受谗言迫害不得不远走他乡。恰巧遇上这么档子事,一商量就潜进来伺机而动。”
刘雪峰说,“你们有多少人?就目前来看,押运卫队有三千人,不是小数目。”
刘虎黯然道,“我手下十几个人,龙虎营兄弟比较多,有五百人。”
刘雪峰说,“不急,联络好所有兄弟,随时准备发难。”
一夜无话。
天光方亮,三万苦役被皮鞭抽起来步履沉重往山梁走。山路不好走,跌落好几辆马车。张爷毫无怜悯之心催促前进。吃尽苦头的苦役们总算爬上山梁。一眼望去,眼前真是雄壮。三面陡崖,一面环水。林密山高,峥嵘崔嵬。
刘雪峰倒吸口凉气,若张爷据险而守,朝廷的军队再多也攻不下来呀。
下了山梁,走上一截窄道。临河,张爷吩咐小张前去传话,对面闻言放下吊桥。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挺近龙泉山腹地。走了半个时辰,才爬上山腰宽敞空地安营扎寨。
龙泉山本来有三座小寨。现在,总爷派来一骑快马来传达命令,要求张爷在三个月内建造一座规模和总寨一般的城郭。这道命令就像催命的符咒,苦役们接下来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没日没夜的劳作,至死方休。
刘虎的确有将帅之才,很快联络上所有心中还燃烧着一把火的兄弟。并且很快打听回来消息,龙泉山原有西川三十二寨的土匪千人,加上张爷的收下,就有四千人马。五百赤手空拳的兄弟对四千全副武装的敌人,悬殊实在太大。他看见众人愁眉苦脸,哈哈一笑,爽朗说,“不能这么比较,应该是四千比三万,难道我们能忘记三万的苦命人吗?”众人一乐,立马来了精神头。
刘虎把刘雪峰推到众人面前,名门之后,自然是一呼百应。天下第一山庄谁没听过呢?
刘雪峰说,“兄弟们不用怕,四千敌人实际上力量很分散,并不是集中在一起的。我们则不同,拧成一股绳力量就非同小可。再想办法发动苦役,使敌人应接不暇。万事俱备还愁大事不成。三万苦役的命运全掌握在众兄弟手里啦。”
龙虎营兄弟听后低呼响应。
刘虎心惊,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兄弟,刘雪峰几句混账话就撺掇在他麾下。转动脑筋拉着刘雪峰手臂说,“兄弟,你我意气相投何不结义为异性兄弟。”
刘雪峰眼放金光说,“好,我也是此意。”
于是两人撮土盟誓手指皇天,头磕厚土结义为兄弟。
尚未破晓上,工地号角便响彻山谷。火把通明照耀群山。睡眼朦胧的苦役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闷声闷气开始一天的苦难工作。清脆的鞭响惊醒了浑浑噩噩的奴役们,使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爆出哼哼哈哈的吼叫。石头撞击响彻群山,激烈动荡的劳作,激发了监工的热情,皮鞭更是风声虎虎。小张耷拉睡眼,代替张爷巡视一圈。总爷限定的工期紧迫哪敢有马虎。到期交不上差,死都不知怎么回事。这种情况下,累死所有苦役也在所不惜,只要按时完工。用他的话说,“那群蠢东西准偷懒了”。
不分昼夜的赶工,累死不少体弱多病的苦役。
刘虎已将任务分派下去,摸查卫队的分布情况,煽动苦役们造反。经过十几天谨慎有效的动作,基本上准备妥当,只欠东风。苦役们纷纷表示响应,并推举代表来同刘雪峰磋商。刘虎甚是精干,妥善安排。刘雪峰同众人见过面很快稳定军心。大事就这么定下来。
张爷醉生梦死,怎会想到一股强劲的暗流正急速涌动。
事情还是发生变故,张爷来了兴致别出心裁,决定白昼黑夜不间断作业赶进度。并为两班倒的高招自鸣得意说,“状元的才华也不过如此。”
张爷倒是大开方便之门推动了起义的进程。刘虎巧妙利用黑夜蒙蔽了爪牙们的耳目。两班轮转也使事情变得复杂。巡逻频繁也增加倒班的兄弟传递消息的难度。
刘虎借助尿遁偷偷向刘雪峰报告进展情况。他们黑白两班隔开,很难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刘雪峰利用交班的十分钟草草做了交代,决定子夜时分发动突袭。抬头看了看晨光微露的太阳赶忙走上工地。这个白昼注定是难熬的。但愿别走漏了风声。
这一天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刘雪峰感到头晕眼花。火辣的秋老虎晒得人难受。乜斜太阳,顿觉胸闷气短。这可不是好兆头,余毒肆虐起来,正大量吞噬体内所剩不多的水分。紧缩的皮肤发出令人心碎的声音。连日来疲惫不堪彻底拖垮了他的身体。再这么下去,等不到晚间起义就会脱水而死啦。渐渐的,挥锤的动作慢下来。头顶的皮鞭骤响疯狗似的扑下来噬咬衣衫,撕裂皮肉。余毒从绽裂的皮肤渗透出来。远看像蠕动的毛毛虫。
若是那场秋雨后,刘雪峰得到适当的调理和静养,则余毒在矮老头强劲的功力下都会被逼出体外。然而,天公不作美,没日没夜的劳作导致余毒井喷式爆发。来势之猛烈实在不容小觑。情况进一步演化,涌出体内的毒液翻着绿油油的光,火辣的骄阳为虎作伥增加了痛苦的程度。拎锤不是轻松活,剧烈的动作牵动伤口更是要命。幸好,旁边的苦役用身体挡住监工的皮鞭。
突然,监工停止施暴。所有的苦役都望着一个方向。刘雪峰抬起苍白的脸庞。真是心惊胆战。简直心脏都要停止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