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夜聿无奈,将剑收起来,“你这是何必,唉,罢了罢了,”摆摆手,去医箱里取了药为他敷上,“你不愿去,就不去吧!”
这样的难言之隐,他若再逼问,就成了不近人情了。
“多谢殿下。”石沧廊眉一舒,总算,不用面对明天了。
……
一夜无眠,风在帐外刮得更响了,石沧廊枕着风声,回忆当年情形。
那时候果真是少年无畏,初上战场,一切都是新鲜的,偶然遇见了他,结为知己,兴趣相投,把酒畅言,何等潇洒豪情。
那时正是阳春三月,而他与他兄弟相称,也过了三个月。
那是,他此生中最无忧无虑的三个月。
他们骑过同一匹马,救过一个年老的乞丐,在赵国最好的酒楼里喝过一整夜的酒直到第二天伙计开门时将他两人当成偷酒贼逮起来……
那时他不是将军,只是一个无畏轻重的小兵,他也从未在意过他的身份,直到分别时,他说那句话,隐隐昭示了他,是越国人,回国以后,他将前后串在一起,那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那俊美清秀的容貌,那块悬在腰间的,双龙白玉。
原来,他是越国的太子。
想通他的身份,他郁卒了许久,一个是一国太子,一个是随军出行的小兵,两人间差距不言而喻。
心里隐隐约约有想法浮起——不要,他不要当他的布衣知己,他要成为,能匹配得起他的,真真正正的男人!
一别三年,他每日刻苦练剑,每次有机会上战场,都豁出性命赚取功名。直到他成为晋国最年轻的将军,在许多羡慕与钦佩的眼神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清濂,越清濂。
后来,他的妹妹,嫁到晋国,他心里隐隐高兴,希望能通过她得到他的消息,都说越国的太子与三月公主是龙凤双生,相貌如出一辙,但真正得见三月公主时,却发现,他们长得一点都不一样。
并未多想,只是,那之后,太子妃有难,他能帮的,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帮,无论是什么事。只因为,太子妃,是他的妹妹。
闭上眼,听风声,他的帐营,离自己只有三十里。
三十里,这是时隔五年后,再一次最近的距离。
可惜,只能止于三十里。
他是越国的太子,而自己,是晋国的将军。两军交战,非友,为敌。
左右睡不着觉,石沧廊烦闷地披袍起身。
走出帐外,发现天上已白茫茫一片,是下雪了。
江山雪夜,家国万里。
雪花如柳絮,莽莽地向大地投放。伸出手,触来却无冷意。
一切像是幻觉。
这是梦境?在梦里自己出了帐营,在梦里肥野原下了大雪?
突然,一丝若有如无的箫声远远传来。
石沧廊停住脚步,竖耳侧听,模模糊糊辨别那是一曲,关山月。
好熟悉的箫声。
好熟悉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