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最顶尖的剑客才拥有这样的手。
慕堂镜是最顶尖的剑客,还是洛阳城最好的刀手。
他杀一个人从来不用过五息,要杀的人也绝对活不过第二天。
他从不失手。
所以他收最贵的价钱。
洛阳城第一。
第一杀手。
他用十年坐到了这个位置,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就算两个月前他才杀了关中大侠名声更盛,就算簪花楼最贵的美酒摆在他面前,最红的姑娘坐在一旁素手轻弹,眼波流转。
他累了。
很累了。
本来,十年前,他不过就是想赚一点钱,好娶了从小青梅竹马的姑娘,顺便向别人证明一下自己的剑术不凡。
可十年过去了,青梅竹马的姑娘早就嫁做人妇,很多事情也变得面目全非了。
他想离开了。
所以他接了最后一笔生意,替风老四杀了李胤月,拿一大笔钱远走他乡。
虽然说,反噬旧主是大忌,但无所谓了。
端起酒杯喝下第三杯酒,窗外的雨小了下来,身旁的红姑娘开始弹破阵曲,慕堂镜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过一刻李胤月就会来听雨楼喝茶,从这里可以直接下去,一剑封喉。
雨滴不断击打在窗外的瓦檐上,曲子已入中序,越发繁复的指法激荡出犹如万马齐奔的轰鸣。
一刻。
一刻已到。
慕堂镜睁眼,手紧紧握在腰间的长剑上。
“嗡。”但就在这个时候,急骤的曲声戛然而止。
弦断了,弹琴的红姑娘像是怕被责骂,又像是被慕堂镜身上的杀气吓到了,整个人蜷缩了起来,瑟瑟发抖。
慕堂镜没有去管她,因为他听到了,脚步声。
“哒。”
“哒。”
有人在踩着楼板往上走。
那种步伐坚定,沉稳,却又似乎带着某种犹豫。
这让慕堂镜忽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他第一次去杀人,也是踩着这样的步伐。
他坐直了身体,不再去等窗外的李胤月,眼神盯着紧闭的木门。
等着那脚步声来到门前。
“扣扣。”敲门声。
“来者何人?”
“秦无争。”门开。
开门的那双手,也是那么完满无暇,干净,光洁,饱满,散发着玉石般的光泽。
三.
慕堂镜死了。
杀他的人叫秦无争。
没有人知道秦无争是谁,一个籍籍无名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