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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页(第1页)

闵安通过询问,证实了左州军营发生哗变,千户长被刺,李培南中毒,三名朝廷官员倒毙,柔然失踪等诸多事,均是由朱家寨人在幕后推成。她喝问,可还有未被她发现的阴谋诡计,朱双双沉默不语。闵安再问:“你们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分开公子和他的军力?”朱双双摇摇头:“军机要密岂是我能了解到的内容,我只知道,自从三官员命案发作以来,朝廷就派出了军队赶赴这里,出兵理由就是‘护官威,责令公子服逆反之罪’。”萧冰突然察觉到朱双双嘴角渗出黑血,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问:“你瞒住我还做了什么?”朱双双抬眼瞧着萧冰未老的容颜,淡淡一笑:“阿昙,我始终对不起你,只能先走一步了。”她之所以说“先走”,是因为她知道萧冰也是必死无疑。萧冰所中的苗疆尸毒,毒物沉浸在骨子里久了,不容易拔除,虽说不会改变她的容貌,使她看起来仍是二十五六的年纪,但长久下去,总归不是好事情。萧冰急急伸掌渡气给朱双双,扬声道:“只要你说清朱家寨的暗情,我又何曾想过要你的命!”朱双双惨然:“是我心里有愧,觉得对不起你,情义两全呐,只能以死谢罪。”她拂落萧冰的手,瑟然说道:“刚在戏班一见到你,我就知道逃不过罪责,吞下了事先备好的毒药。如今毒发,我交代的也差不多了——”话音未落,她已一头栽倒。萧冰扶起朱双双的尸身,神色悲悯。闵安查验尸身后,轻轻叹气:“虽说朱家寨人心眼多,喜欢弄些奇巧蒙混过关,可这次双双心窝也是透凉的,应该假不了。”萧冰擦去朱双双嘴角毒血,对闵安说道:“我必须带走她,好好安葬,这么多年,她待我很孝顺,我不能将她留下给你做证物。”闵安点头:“我懂的,你去吧。”萧冰再不多话,背负起朱双双的尸身,用包袱布蒙住了,纵身起跃,消失在夜色中。灯下,闵安思绪烦乱。玄序未死,又生祸乱;阿循离开司衙,竟未留下一句交代的话;朱双双明明是朱家寨人,心里偏生向着阿昙,宁愿以死来偿报羞愧之情;朝廷里派出大军,想必是要来捉拿阿循的;朱家寨那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来分开阿循的军力?闵安苦思一刻,不得要领,索性放弃诸多杂事。她走到前院唤醒花翠,并布置人手连夜赶去了左州军营。军营里由左轻权代行千户长之职,他整理衣甲接待司衙一行人,听闵安转达了诸多事情。左轻权问:“大人想我怎么办?”闵安吩咐下去:“左将军当务之急是找到公子,随身保护他。我必须留在司衙里,等待朝廷来人,向他们解释清楚,三位大人的命案与公子无关,必要时,我还需调度人马与他们对抗。”左轻权轻轻蹙眉:“可是大人也不知公子去了哪里,我又该怎样寻找?”这话倒是不假。闵安曾问过司衙里的门子,李培南到底走向了哪方。门子都答不出,似乎不经意间,李培南就不见了。由此断了寻人的线索。左轻权整顿营兵还未出门,司衙那边又传来消息:李培南托人送去信物,将白木州总兵府的郡公主衣久岛请出了门,随后又不见送回。兵总哲使急派人寻找李培南和衣久岛。闵安一惊:“什么信物?”她想,在这风尖浪口上,阿循明明知道再牵扯一个总兵府小姐出来必是麻烦之事,怎还会假手他人去做这件事?跑腿的文书答:“据说是李公子家祖传的白玉。”闵安的心沉得更深。白玉她是见过的,当初她还为着李培南随手转赠柔然的行为吃过味,李培南只解释说,留与柔然是给柔然傍身所用,随后她才没吵着要回。如今玉佩被声东击西白木州白木崖上,松树凋零,白木盛长。草木的香味和清藿味混在一起,引得野蜂、走兽盘桓其中,造成了更多的动静。李培南带着吴仁首先上山,搜寻柔然、衣久岛两人下落。一天后,受闵安所托的左轻权也摸上山来,与百名营兵拉网搜查全山。按照地图指示,白木崖上有蜂子不假,却不见道观。几年前,李培南曾在此地抵御过苗疆叛乱夷族的攻击,由于所带人少,他放火驱使狼群跑下山去,冲开了一条道路,随后衣久岛派遣的援军赶到,帮他解开了白木崖之围。这次,小朱将囚禁地点选在白木崖上,就是想熟悉地形的李培南无所顾忌地上山来。两座总兵府的小姐被困,对李培南来说,都是亟待解救的大事,没找到人,他哪能轻松离开。一行百余人找了两天,没发现一点端倪。吴仁嗤道:“莫非是小朱耍了咱们?”李培南站在山石上,逡巡四周。他的身材修长,穿着绛紫世子冠服,清风掀起衣襟,在白灰木色映照下,衣饰既显眼又飘逸。既是拿出了世子的做派,那么引起的影响也是深远的。吴仁朝李培南脸上瞧了瞧,发觉他眉目依旧冷峻,容貌不漏任何端倪,就连左轻权都未看出真假,心里不由得大为轻松。李培南缓缓道:“不急,小朱既然引我前来,势必要给个交代。”他是真的不急,不急着下山,不急着去白木州总兵府斡旋——即使哲使打着找寻御封公主旗号,再次出兵向左州总兵府打劫,据传两派人堵在格龙军堡前的山道上,吵骂械斗声震天。两州总兵府隔离了李培南,在后方煽风点火闹纷争,这可是祁连太后派系的人乐见其成的事情。朝廷出动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直奔左州而来,继朱家寨人炮制的命案之后,正式对李培南发难。温知返亲领五万人马,将白木崖堵得严严实实。他令随行官员在山前大声宣读了圣旨,声讨李培南“抗皇令、养重兵、暗勾结、滋战事”等多项逆反之罪,无论山上是否有人应答,他都把逆罪立斩的号令传达了下去。左轻权看着底下山道密密匝匝的士兵,面有忧色,劝李培南寻捷径速速逃离此山。李培南淡然道:“我熟悉这山,没其他逃路,不怕死的就随我顶几天。”温知返已知李培南插翅难逃,不急于亏损兵力去捉他,下令先放火烧山。大火随着风势蹿上山去,最先惊扰了飞禽走兽。众多白狼为走避火力,纷纷蹿向山崖顶石窠洞中。李培南等人本已检查过这个洞,见无藏处,才将它排除在外。这次为躲避火势,他们再次进洞,突然看到白狼蹿上石台,朝着泥壁上的雕像嚎叫,觉察到了不一样的地方。白木崖上或许没有道观,但在苗蜡族风俗里,在石洞设置祭台,摆上泥塑像,就是为了拜神祈福所用。李培南忙唤左轻权破开泥壁,将裹在泥蜡里的衣久岛、柔然救了出来,两人气息奄奄,经过吴仁的诊治,身子已无大碍。吴仁叹:“幸亏小朱没对俩小姐下毒手,只用泥蜡养着……就是不知他画个道观是啥意思?”他摆着头,回想朱沐嗣为人的细处,心里五味杂陈,但至此也泯灭了再与朱沐嗣交结的心思。与小朱一样心意的李培南自然是懂得的,答道:“为了拖延时间。”“干啥要拖延时间?”“朝廷的大军赶到左州需要时间。”众人聚在一起,防备狼群的进攻,一边细细答话,向衣久岛、柔然讲明处境,使她们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柔然被护在最里面,嗔怪李培南为何站在洞口不过来,李培南并未回话,只是凝神看着山坡上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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