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也和以往一样在教院里的钟声下开始了万赎的教义传达。
---------
——“铛——铛——铛——”
——那是夜幕的钟声,教徒散去,有些混乱的大堂里,班森一个人盘坐在最前方在默默思绪着什么,最近走掉的人也变多了,不知道为什么信徒之间的气氛也有了变化……变得更加的锐利更加的深沉,这让他回响起自己做血猎的时候和吸血鬼们交战时的那种……“!”意识到自己想了不该想的东西班森摇摇头驱散不好的思绪,埋掉那刚出芽的忧虑……和往常一样,继续感悟世间。
因为……他觉得,这里的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都拥有向上的、想要赎罪的心,所以、一定没关系……。
“爸爸。”稚嫩的孩童从门外走进来,扶着门,背对着夕阳,班森无法看见他的表情,“……差不多可以吃晚饭了。”
“啊,知道了。”起身,他跟随着儿子一起去客房。和以往一样共进晚餐,不知道为什么班森觉得儿子的面色有些苍白,担心的伸手想去摸摸那小小的额头……但是还没等触碰到,孩子便提前捧起小碟子暗淡的笑着:“。。我去给院里的猫喂些吃的。”然后转身就离去了。
蹲在土地上,孩子给院里的野猫、一只黑色的橙瞳猫咪丢了些鱼骨,然后带着微笑看着那小猫咕滋咕滋开吃、孩子目不转睛。
也就是那看似平稳的一日开始,班森、察觉到了什么。
到处都有浓重的血腥味儿,也许从前就有,但是没有这么强,信徒们也漫不经心起来,每个人都恍惚的在考虑着其他的什么事儿,这让班森些许有些懊恼、但他相信这里的所有生物都有赎罪的心、所以,他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的闭上了眼睛并决定不再开启。
——直到那一日。
夜晚,一个人在房间里读书的班森,突然感觉到了从背后而来的气息,但回过神已经来不及。伴随着脖间的剧痛,回响在耳畔的液体抽离的咻咻声,他失去了意识。
但是一片黑暗之中,他却隐约的感到了什么,像是有什么粘稠的、些许甜蜜的铁锈味儿的东西一滴滴进入了自己的口腔——那个味道,他不陌生。
而当他再次睁开双眼,他傻了。
满身鲜血的自己的儿子躺在一边冰凉的地上,他恐惧他绝望,他再一次品尝到属于生物本能的惧怕感、身体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而当他站在孩子面前,他发现、孩子没有死。
儿子用那和平时无异的淡淡的微笑,不顾嘴里流淌的鲜血和身上无数的伤口,抬起无神的眼睛,他缓缓的轻轻的对他最爱的父亲说:——“爸爸……我啊、好像杀不死自己。”
“!!”不敢相信眼前的光景……那孩子身上无数的伤口,不论是钝器击打还是利器刺伤,都是他自己做的,那是因为、他想要自杀、却无果。
班森心底也明白了,这个孩子、变成了bloody。
而人类变成吸血鬼的唯一方法就是接受初拥并成功,而初拥、则本是以一种杀人的吸血方式为前提的,这个孩子……。。
“。。我啊,很久以前就被院里的人吸了血,那个时候。。真的很痛很痛啊,但是。。最后我还是醒来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很想、很想咬住别人的身体很想很想吸食些什么。”孩子笑着,“但是。。我有努力抑制哦,一直很努力……爸爸,你知道吗……不见的那些人到底都去了哪里……?”
知道?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相信大义的班森、一直都在自欺,一直都在隐蔽自己的双眼,一直都在逃避。
班森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瞪大着眼睛,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孩子的笑颜,他内心深处的什么地方、在出现剧烈的崩塌。
——“大家都死了……无论是被吸血而死的,还是被杀死的……他们把死掉的人埋在了院子里,喂猫咪的时候我发现了、他们叫我不要和爸爸说,他们说。。‘还想要保住这个有趣的地方’,不过,事已至此、说了也没关系吧……。”孩子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早已破烂不堪。现在他已经无法移动他的脚尖他的一根手指,“呐……对不起啊爸爸,最后、本想来这里和你说说话,从背后看见爸爸的脖子……终于没有忍耐住,咬了爸爸你……。”他曾拼命与吸血冲动搏斗。
刚才,班森在被什么扑倒前的一刻,他看清了袭击者的面容,他知道的、是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不小心。。喝多了,然后给爸爸喝下我的血希望可以救你……不过,我们果然是父子啊,看啊,爸爸醒了……不过,刚才不知道爸爸会不会醒来真的好害怕、然后……然后。。就想,赶紧、赶紧和爸爸一起走吧……。。”他的身边到处摆满了各种各样沾着鲜血的器物,在以为自己杀死父亲的那段时间里、因为恐惧和后悔的折磨他拼命的想要自杀,但这里并没有祈祷的东西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真诚。
只有这个孩子,从始至终都没有欺骗自己。
而自己呢?……自欺着,单单坚信自己的信念,试图忘记这个大陆已经烙印在每个生物灵魂深处的那种愤恨的存在……是啊,是啊,说什么救赎说什么和平说什么每一日都一起修行终有一日大陆会变得和谐无比……?自己不过是制作了一个、给他们杀戮的,给他们发泄的,给他们寻找乐子的平台而已,这是何等愚蠢的地方,这是何等愚蠢的教义……而自己的儿子,唯一一个心灵纯粹的幼童、也卷在那漆黑的漩涡里成为了受害者……
自己、自己呢?——自己则被儿子初拥,有趣的变成了bloody……?
想笑,想嘲笑班森菲尔德的愚蠢,想嘲讽这个无法改变的世界,想讥讽那些生物,想要,讽刺这个虚假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