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和齐维生要开这辆车去闯污染区。展顺腾的脸像被轮胎反复碾压过,想说点什么阻止他们冒险又不知说什么能劝住这两头倔驴。楚禾瞅瞅他:“还不下车?”展顺腾已经在后座躺平了:“你们死在外头,我既没法跟本区高层交代又没法跟二十九区交代,还不如跟你们一起去送人头来得省心。”齐维生“呸呸”两声:“要送人头你自己去,我们还想好好活着呢。”展顺腾阴阳怪气哼哼两声,人没动地方。齐维生也没惯着他,一脚油门狂飙出去再来个急刹,成功将展队长糊在前排座椅靠背上。楚禾和齐维生出城有两个目的,找虫子还在其次,他们主要是想搜索周边看能否再找到一两块穿越之门的碎片。博物馆里那两块始终没能跟玩家人数对应上,这让穿越三人组的猜测又倾向于最开始的“游戏设置”会指导穿越玩家找到散落在各地的拼图。好不容易来一趟十二区,自然要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一遍。林肆亿忙着改造飞行器,楚禾只能带齐维生两个单独行动。谁让就他俩有芯片,受伤也不用劳烦水系队员治疗。这话没法跟展顺腾说,只能任由展顺腾跟着出城。十二区东南方向五十公里外便是污染区,好在徘徊在这一片的类生命体不可再生,被护卫队多次清理后基本算是安全地带。楚禾掂量着这辆林肆亿改装的油电双动力小破车能行驶的最远距离,问展顺腾应该往哪个方向开有机会收获到虫子。展顺腾觉得自己该生气,可他实在是提不起力气生气:“就为搞点虫子坑我们的米粮,你是不是有点太拼了?”楚禾耸肩:“谁让二十九区都是要脸面的体面人,只能是我这个没脸没皮的厨子顶在前面冲锋陷阵了。”展顺腾听得懂她的弦外之音,臊得脸上发烧。他调出周边地图,随手给楚禾指了个方向。自打得知可再生类生命体的复活原理,各城区都对周边污染区的类生命体做了进一步分类,要不是目前的主要任务集中在运输电力设备、构建跨区电力系统这一系列所有城区联动的大事上,各城区早就派人清理这批到处蹦跶的大小虫子了。既然楚禾要去“帮”十二区抓虫子,展顺腾乐得跟去活动筋骨。齐维生在这片连个指示物都没有的陌生区域分不清东南西北,索性让出驾驶位翻到后座上,让展顺腾开车。小少年还没从包里找出趁手的武器呢,人就被展队一记急刹狠狠拍在了前排座椅靠背上。楚禾被安全带勒得直呲牙:“展队长的报复心是不是有点重了?”展顺腾瞄一眼后视镜:“成年人时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楚禾&齐维生:“……”~许是一辆车三个人的诱惑力不够大,展顺腾站车边张望半天也没瞧见类生命体的影子。齐维生不怎么熟练地甩着片刀,时不时往自己胳膊上比划。楚禾直勾勾瞪他。齐维生噘噘嘴,没敢当真下刀。楚禾问展顺腾知不知道混这片的类生命体原属哪类昆虫。展顺腾满脸嫌弃:“苍蝇,听说这边以前是个农家肥发酵区。”楚禾长长“啊”了声:“农家肥啊。”展顺腾立时警惕起来:“我警告你别打厕所的主意。”异化过的人类也是要上厕所的,且因为水源是重要物资,所有城区都在使用露天旱厕。楚禾看智障似的看他:“车都开出来这么远了,犯得着专门回去一趟么。”她捞捞裤腰,在展顺腾尴尬移开视线的时候从衣兜里掏出个烂半边的苹果。绝大多数昆虫都会腐食情有独钟,这个烂苹果是她专门放坏的,她可心疼了。烂苹果往地上一扔,很快就有拳头大的小飞虫找上了门。楚禾刚要挥菜刀,被齐维生死死拦住。齐维生小脸蕉绿:“苍蝇不能吃,你别用菜刀砍。”楚禾一怔:“对啊,苍蝇不能吃,那咱们来这干嘛?”四只眼齐刷刷看向展顺腾。展顺腾搓后颈仰头望天:“十二区周围就苍蝇多。”楚禾气得想砍人,可苍蝇已经被招过来了,现在跑都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她把菜刀别进后腰,换了把铁锹率先冲了上去。展顺腾好整以暇靠车而立,打算等楚禾撑不住了再去扮演救兵。齐维生把千挑万选的武器平底锅放回车里,换了一把水果刀。展顺腾嗤之以鼻:“成年人还玩小孩的玩具?就那小玩意,真苍蝇都砍不死吧。”齐维生甩甩小刀,冲他呲牙直乐,表情莫名带上几分地狱爬出来的阴森鬼魅。“我这个小玩具是关键时刻给无敌大魔王赋能用的。”展顺腾听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莫名觉得脊背发凉。虽然是飞行系类生命体,这些石头块却常常贴地滚动,受到惊扰才会扑腾着起飞一段,再在地上砸出个坑。很符合苍蝇的行为模式。楚禾拿铁锹当苍蝇拍,围着烂苹果转圈扑腾。她拍累了就换齐维生,齐维生累了再换展顺腾。拍出来的碎土块放在铺开的塑料布上,楚禾替换下来时升起一把火,用细网将里面的苍蝇残尸筛出来扔火里焚烧。三人倒班流水线,效率居然比一大群人作战还高。被烂苹果引来的飞虫所剩无几,展顺腾将烂苹果捡起来装自个儿兜里:“走,咱换个地儿继续。”楚禾翻翻白眼:“见好就收,你别得寸进尺呐。”展顺腾赶紧赔起笑脸:“这次带你们去抓点能吃的虫子。”齐维生用鼻孔看他:“谁知道展队长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口味,你能吃的我们可不敢乱吃。”展顺腾气得哼哼:“说得好像抓到的虫子进了你的嘴一样,我再坑你们,吃亏的是我们十二区的居民,我能干那缺德事么?”楚禾掏出小本本唰唰记载:“千万不能跟十二区进行虫子交易,又坑又缺德。”展顺腾:“……”汽车向南行进十公里是一片洼地,车开下去很可能出不来,展顺腾把车停得远远的,带着两个冤大头跳进洼地等虫子冒头。楚禾反复切换菜刀和铁锹,拿不准该用哪样当武器:“你说实话,这里是什么虫子?”展顺腾狠狠抹把脸:“蜈蚣。”齐维生抖了抖:“变成类生命体了腿还那么多吗?”展顺腾扯扯嘴角:“待会你见了就知道了。”他这话音还未落地,洼地最中间有块泥土松动,一条长约一米、丛林巨蟒那么粗的类生命体钻了出来。齐维生一屁股坐到地上:“这这这腿是不是太多了点?”蜈蚣单侧的脚与脚之间好歹还有点空隙,这只类生命体的足部密度堪比人的手指头,爬动时全部劈开出溜出溜,合拢时仿若一边多出一条躯干,叠加它现如今逆天的长度,属实有点瘆得慌。展顺腾拖着齐维生向后撤:“你别看它长得凶,它咬人还疼呢。”类生命体嗅到人味,朝它们迅速爬来,张开的口器里露出两排钢牙。齐维生磕巴半天才问出那句:“蜈蚣的牙好像不长这样吧?”楚禾一铁锹塞蜈蚣嘴里,火花四溅中,结实的铁锹上出现几个破洞。她甩甩震麻的手臂:“这口牙是好东西,归我了。”展顺腾率队常规巡查城区周边时没少跟蜈蚣交手,吃过的亏无数,很多队员被这种凶残又逆天的类生命体咬出了心理阴影。他万万没想到竟会有人上赶着要去掰它们的牙。不断有蜈蚣听见动静从地底钻出来,也亏得这是片洼地,它们自重不轻,每当想从坑里爬出来都会因为四壁撑不住它们的重量导致泥土松动滑落,连带着它们也只能在洼地底下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