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笑道:&ldo;公主还是不信。&rdo;他随手抱起身旁歌妓怀中的琵琶,两指微微一拨。众人恍如一阵清风拂面,都觉心旷神怡。少年随手乱拂,音声四溅,星辰妙舞,天女散曼。如繁花竞谢,染满衣襟。忽然抖落,顿成万古风华,独俏立而怆然。少年微微躬身,道:&ldo;这一曲,是为《郁伦袍》。&rdo;公主尚未从妙音中醒来,叹道:&ldo;天音曼妙,实无人能及!今日才知真文采!真诗仙!&rdo;说着,从卢长涣身上将紫袍扯下,恭恭敬敬地披在少年身上。亲手挽着少年坐到上座上去。卢长涣等四人面面相觑,都觉极为难过。但少年才华实在太高,他们望尘莫及,也便不怎么恨他。少年悠然道:&ldo;不知公主该怎么处置这四个人?&rdo;公主恼道:&ldo;这四个人沽名钓誉,欺骗本宫,罚他们永远不准应举,永不能授功名。从今日起,他们若敢写一个字,就剁掉一根手指!若敢吟一首诗,发配边疆十年!&rdo;卢家四兄弟大惊。他们嗜书如命,要他们不写字、不吟诗,那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何况他们被父兄寄予了极大的期望,指望着能考中进士,光耀门楣。却被公主亲口判为永不授功名,那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四人一齐惨叫了起来。少年笑道:&ldo;在下正少四个诗奴,公主何妨将他们四人赏给在下?&rdo;公主破颜一笑:&ldo;这四人虽然品格不高,但还算略通诗书,给先生做了奴才,倒也相得益彰。来人!&rdo;几位彪形大汉抢了上来,将卢家四兄弟狠狠按在地上。又拖过一只巨大的火炉,刹那间将铁钳烧得通红,只见钳上印着一个大大的&ldo;奴&rdo;字,向卢家四兄弟脸上夹去。卢家四兄弟肝胆俱裂,他们自命为风流才子,若是脸上被烙上&ldo;奴&rdo;字,终生为奴,这番奇耻大ru焉能忍受?忍不住齐声惨叫起来。那少年大笑声中,亲手接过火钳,向卢家四兄弟狠狠烙下。那一刻,四周风物突然颠倒。帷幔、美酒、銮驾、歌伶瞬间消失,只剩下夜空中一轮绯红的明月。那少年霍然回首,目光冷森森地盯着李玄。他手中捧着的,是铁,是火,是厉啸的魔,映衬着他满头长发飞舞,紫袍破碎,化为两只羽翼凭天而立。尽显傲岸冷艳。卢家四兄弟绝望的凄叫声,成为他最好的点缀。他如悬空立于地狱中,身周遍开红莲。&ldo;是你?&rdo;李玄一声惊呼,随即霍然醒来。满头大汗淋漓,身子也忍不住瑟瑟发抖。卢家四兄弟的凄叫声还环绕在他耳际。他能感受到那是多么绝望的绝望。一切希望都被抹杀,就算取得再多的荣耀,做再多的努力,都无法遮盖印在脸上的那个铁字。奴。永远的耻ru与羞ru,是卢家兄弟想都没想过的恐惧,却在这须臾的噩梦中化为现实。他们被紧紧缠住,用他们心灵深处最不能接受的痛。李玄忍不住想起了崔蔼然。他们的梦绝不相同,但结果却是一样,他们看到了自己最害怕的恐惧,并被这恐惧在梦中杀死。他们成为梦魔的彩虹之珠。李玄缓缓擦掉额头上的汗,虽然这个梦跟他没有关系,他只是个旁观者,但那份恐惧却是如此真实,让他感同身受。他绝不怀疑,如果有一天梦魔将矛头对准他,他也一样会惨叫着在梦中死去。他猛力摇着头,希望能将心中沉沉阴霾驱赶走。他抬头,忽然看到封常青满脸怪异地看着他。李玄忍不住问道:&ldo;你看什么看?&rdo;这句普通的问话却让封常青吓了一跳,惨叫道:&ldo;老大,你不要杀我啊!我实在不是故意发现你的秘密的!&rdo;李玄皱眉:&ldo;我有什么秘密?&rdo;封常青:&ldo;其实老大你不用自卑,这也没什么不好,从古代开始,很多人都有这个癖好……只是老大要千万放过我!我们只是普通的友谊啊!&rdo;李玄怒道:&ldo;你究竟在说些什么?&rdo;封常青:&ldo;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听见!我没听见老大在梦里深情地叫&lso;龙穆&rso;……&rdo;他忽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住口,脸色已经煞白。李玄的反应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一个箭步蹿上来,揪住他的衣领,叫道:&ldo;你说我梦中叫了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