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他:“小时候被踩的那两脚,有没有痊愈?”阎兰痴痴瞪大眼睛,撩起裤子指了指小腿肚上的一块褐色印记,“是这个吗?奶奶说这是当时的伤,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唯一记得的是沈和韵的怀抱,他把脸迈进去就安全了。沈和韵垂眸扫了一眼,淡淡道:“那就好。”电梯抵达一楼,阎兰激动地一路跟出去,冲他大叫:“你想起我了!”沈和韵轻轻“嗯”一声,没有再多问什么,他好脾气地交代他,“不要跟阎斯年学坏,以后想见我自己来,不准带他。”“我懂了!”阎兰轻易就把小叔出卖了。“当然,你也不要经常来找我。”沈和韵多余补充一句。他可不想阎斯年教育阎兰又跟他扯上关系。阎兰自动忽略,他问了他跟阎斯年问的相同的问题。“我下次找你玩应该带什么送你?”沈和韵想了几秒,然后告诉他:“带个相框吧,把我们的合照放进去。”阎兰笑的更开心了。上辈子救下阎兰是沈和韵意识觉醒的开始,他从小知道楚家父母对他算不上亲热,但那场绑架案后他才发现作为父母他们的反应有多诡异。沈和韵脏兮兮地回到家里,楚家父母瞧见他也只是有些惊讶,除此之外不闻不问。好像沈和韵回来不回来都行,活着或是死了对他们都没什么影响。从那以后沈和韵不得不多心起来。从阎氏离开,沈和韵拦车去警局做笔录。进门之后才发现里面有熟人,原来封梓呈没能去医院堵他,是被事情拖住了。两个人面对面擦肩而过,封梓呈停在警局门外等他。陪沈和韵做笔录的是领着李林焰上楼的那个小警员,对方在任务结束后恶补了他们的恩怨情仇,帮沈和韵倒水时眼神透露着不合时宜的好奇。天台纵火案全程直播,录音已经作为证据保留下来,关于案件的细节小警员问的不多,他问起沈和韵跟天台上另外两人的关系。“这人你记得吧,他本名叫刘飞翔,你上了救护车后他不堪疼痛跳楼身亡了,你之前见过他吗?”沈和韵摇头。“你和楚臻除了身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过节,好好想想,不要有遗漏。”沈和韵继续摇头,“我曾以为他是因为喜欢谁才跟我作对,但根据他本人的交代,他是因为我才去接触那些男人。”“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这个……”沈和韵拿出林颂钧发给他的邪神照片,“我与楚臻的生辰八字都在上面,据我查阅这是一种邪术,是楚臻的父亲楚实供奉在寺庙里的。”“啧。”小警员眉头一皱,将照片交给同事备份。“请问是楚臻要杀了我吗?”“我们还在调查当中,你还有什么线索?”“我与楚臻的事,楚家父母是知道的最清楚的,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帮我弄清我的身世……”沈和韵说着低下头,情绪低落。“我们尽量。”小警员合上电脑,送走沈和韵之前安慰他道:“我在微博上关注了你,等着你的新作品。”沈和韵道谢。“你住哪里?”封梓呈将沈和韵拦到自己车上。沈和韵当然不会告诉他地址,他望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警察局问:“你来这里,一点儿都不怕吗?”是有多自信才敢玩弄警察。“不怕,只有你能审判我。”封梓呈顿了顿说,“楚臻那边也接受调查了。”他的行程合法合规,还有楚臻在他前面顶包,拖不住一世,拖一时就够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沈和韵不说目的地,封梓呈直接将他载到自己所在医院里。他邀请他,“上去看看?”沈和韵没什么兴趣。封梓呈:“楚臻就在上面。”沈和韵解开安全带。上楼时封梓呈总跟在落后沈和韵半步的地方,随时都能掌握他的动向和需求。封梓呈将楚臻的病房推开了一个门缝。“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台?”“我、是去救沈和韵的!”“你和刘飞翔认识吗?”“不认识。”“那他为什么会听你的话,暂停作案行为留给你和沈和韵说话?”“……什么?”“你早就知道他有精神疾病吗,你为什么会知道他有纵火前科,受不了点火的刺激?”“我什么都不知道……”楚臻一直嘴硬不肯承认,直到病房里响起那段天台上的录音。他的脸色一点点灰败下去,了无生气,最后只是胡乱耍赖喊痛。做笔录的警员按下了床头的护士铃。门口的封梓呈接过药走进去,他戴着口罩帮楚臻注射,临走前与楚臻对视两秒,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他让他相信他。房间内又只剩下楚臻一个人受审,这次的药物没有被替换,他感觉不到疼痛,思维飘到云端。证据确凿,他已经逃不掉,但封梓呈会救他的。他说:“是我要沈和韵死的。”然而再追问,他却什么都不肯说了。楚臻:“我是病人,要么你们把我抬到监狱里坐牢,要么在这里枪毙我,不然我就还得接受治疗,不是吗?”他开始发疯大喊医生护士,病房里乱作一团,做笔录的警员只能退出去。等到病房恢复平静,沈和韵才慢慢走进去。他掀开楚臻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看清了他烧伤包扎的部位。楚臻失声尖叫,将自己的被子抢回来。他不能让沈和韵笑话他!沈和韵轻笑,“还躲什么?你以为你躲起来我就不知道了吗?天台直播,不知道这场戏你满不满意?”楚臻顿悟一般大喊:“对!都是你搞的鬼,我明明已经摔了你的设备!沈和韵你不安好心!”“嘘——别激动。”沈和韵将食指抵在唇前,“不仅如此,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告诉你。”他凑到楚臻耳边,“我这二十年的人生,你拿走了过的还满意吗?”楚臻见了鬼一样直勾勾的看着他。他们楚家上下瞒了沈和韵二十年的秘密,沈和韵早就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楚臻表情僵住。沈和韵但笑不语,他将楚臻凌乱的发丝一根根抚平,温柔中透露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我问你你怎么知道的!!!”楚臻狰狞地嘶吼起来。沈和韵闻言神情未变,他说:“你们都知道,怎么我就不能知道呢?”他轻笑出声,楚家这二十年的处心积虑在他眼里似乎是笑话一场。“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不可能的,你骗我!你要是早就知道,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留在楚家过完二十岁?”楚臻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他渐渐平静下来,“二十岁已过,你就算现在知道也迟了!”楚臻还未将一颗心全部放下,那边沈和韵已经继续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如果我说,当初留在楚家是我的选择呢?”沈和韵很平淡,“你自以为换走了我的人生,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你而不是我?”楚臻闻言一怔。他怎么会没想过呢!他恨不得跳楼的是沈和韵!可是,不是他想就能有结果的。片刻之后他才深呼吸继续心痛道:“天台上你是故意扑倒我,你早就料到我会被烧成这副鬼样子!”“你弄错了一件事。”沈和韵摇头否认,“从始至终,我都是顺势而为,看见我抱着你的腿哀求的时候一定很爽吧?当时的你为什么不恨我把你扑倒?因为你知道能轻松离开天台,你当时可以走的。已经二十年了,楚臻,你不能总把你的不如意怪罪到我身上。”“沈、和、韵……”楚臻这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