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究竟叫什么?
他也记不清了。
虽然男人本能地意识到,“阿坤”应该不是他真正的名字,但从他弥漫着雾气的脑海里,似乎也只能打捞到那么一点点吉光片羽。
——在某一个时期里,有人是这么叫他的。
“阿坤……”少女小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小口地吃着一片麦芽糖。
男人听到了,用目光回应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的眼睛好像有一种魔力,天然带有安抚人心的力量。被他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少女不自觉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真真,我叫吴真真。”
“珍珠的珍?”他问。
少女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好像羞于承认:“是天真的真。”
他就笑了,很淡,但却是真切的。
“……真真?”他试着唤她。
少女不自然地垂下眼睫,不敢看他,耳廓有一点灼热。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轻易应了他。
她缩在他的臂弯里,像小金鱼那样鼓着腮,憋着一些透明泡泡般的心事,说不清有什么意义,但又不想吐出来。
阿坤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她的腮。
咕嘟!
小金鱼的泡泡破了。
连带着,好像把她那点隐秘的小心思也戳破了。
“干嘛?”她恼羞成怒地抬眼瞪他,却没有丝毫的杀伤力。
少女脸颊的触感糯叽叽的,阿坤觉得很有意思,又伸手掐住她两个酒窝的位置,轻轻捏了捏。
少女的樱唇因为他这样而微微嘟了起来……
“讨厌啊你。”吴真真把他的手拍开,转过头去,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不让他再继续作祟。
从清醒开始就一直紧绷着的情绪,因为这点微妙的小插曲而暂时放松下来。
精神稍一懈怠,浑身的伤痛立刻变得难以忍受。
她本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豌豆公主一般的人儿,此刻表面上的平静,也不过是咬着牙在硬撑而已。
在和他战斗之前,她先要和自己战斗。
“可不可以,把你的手借给我一下?”少女的口音里有一点吴侬软语的味道,柔柔弱弱的,听起来像撒娇。
阿坤不太明白她想做什么,但这小人儿说话的语气像一根羽毛轻轻挠着他的心口,让他无法拒绝。
他伸出了手,而她握住了。
——十指相扣。
这样就够了,她想。不管他现在是谁,能借给她一点点力量就好。
他的胸膛是那么结实的,臂膀是那么有力;心跳铿锵,手心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