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月光落在秋子固黑雀翎一般的睫毛上,将他的睫羽燃就上了暗蓝的华丽光泽,阴影投上脸去,表情便有些琢磨不定了。
珍娘则唇角笑容不变:&ldo;我不明白文掌柜的什么意思。不过信里的意思确实不变,也并不因为别人,我自有打算。&rdo;
文亦童的怒气犹如火山迸裂,炽流瞬间就直散向全身:&ldo;我是一片好心,姑娘难道看不出来?&rdo;
你真没有眼光!
珍娘的声音则轻软温柔:&ldo;我知道文掌柜是好心,&rdo;语气一转:&ldo;不过这世上的事,并不是好心就能成就的。文掌柜的商海中人,该明白我的意思。&rdo;
文亦童突然噎住,想起那日她来,竟是程家人上门通报的,幽深黑瞳孔如兽一般微竖,难得闪过一丝异色幽芒。
秋子固看着自己东家,心想这个男人笑起来是很温柔的,可若沉下脸来,也是可以做得到十分阴厉的。
&ldo;原来如此,&rdo;文亦童眼中闪过一丝极轻的晦意,&ldo;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rdo;他的手指从包裹中轻轻划过,最后,落在了结得十分精致的带头上:&ldo;本以为是锦上添花,却不想成了招人厌烦。&rdo;
静谧的空气里飘散开不安的气氛。
钧哥嘴里的东西嚼不动了,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珍娘盈盈冉冉,冲着文亦童行了个礼:&ldo;公子心意我自领了,大老远来,又带来药食,&rdo;指着包裹:&ldo;请公子受我一礼。我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并没有厌烦之意,若刚才的话引得公子不快,也请公子见谅。&rdo;
是客套话,也是对外的说辞。
全然不是刚才对秋子固时的自如亲昵。
秋子固上来解包裹:&ldo;先将银菊汤熬起来吧,一会要喝的。&rdo;
文亦童的手,重重压在结头上,寸步不让。
&ldo;秋师傅还是跟我走吧,时候晚了,姑娘也好了许多,再留下去,只怕不便。&rdo;幽幽凉凉的声音响了起来,尾音带着一丝危险压抑的沙哑。
秋子固缓缓直起身来,极近地面对自己东家。
空气里沉静下去,寂静一片,没人说话,但是却都觉出呼吸有些凝滞,空气里充满了怪异的压迫感。
珍娘这才看出,原来秋子固比文亦童高半个头呢!
平日他总是退在姓文的背后半步,因此看不出来,如今面对面,差距就十分明显了。
文亦童不得已,极难得的扬起了头,漂亮的凤目中,闪过暗沉冷光,可这回,秋子固先开口了。
&ldo;城门已关,东家带我去哪儿?&rdo;
空气里的温度仿佛霎那间降到冰点。
记忆中,秋子固还从来没有这样直接驳回过文家人的意见。
文亦童眼中陡然掠过一道血色光芒,锋锐眼神化为利剑一般的寒光:&ldo;秋师傅什么意思?质疑我的话么?还是说,除了这里,就没地方可去了?&rdo;
秋子固沉稳淡定,不动声色:&ldo;东家误会,我的意思就只是字面意思。&rdo;
钧哥好容易才将嘴里的面咽下去,这会儿能说得出话了,立刻就偏帮秋子固:&ldo;秋哥的意思是城门已经关了。这话没错啊,城门是已经关了啊。我们后头有厢房,本也是预备客人住的,若二位。。。&rdo;
&ldo;不必了!&rdo;文亦童依旧只看着秋子固说话:&ldo;我们文家自有歇息的地方。离此地不远,就是文家的田地,文家,&rdo;将自己的姓字说得极重:&ldo;自有乡馆下处。&rdo;薄削唇角倏地勾起,划出一道幽凉嘲讽的弧度:&ldo;秋师傅,&rdo;双手向空中一划:&ldo;这里?还是文家?&rdo;
如此明显的胁迫之意,就连钧哥都听出来了,不由得立刻生气,待要说什么,却被珍娘拉住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