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细白如葱,软若无骨。只是捏一捏,就好像能放松全身的紧张感。绷紧的肌肉瞬间松弛,祁贺往窗户旁靠了靠,五指溜进了祝南星的指缝。公交到站,祝南星被喊醒。她揉了揉眼睛,和祁贺一起下车。两个人站在马路旁边,祝南星看着漆黑的天,“你怎么回去啊?”“今天不回了。”祁贺说。“咦?”祝南星眼睛一亮。“不回住哪?”祁贺笑,“睡地板?”祝南星失望,可想起宫筱羽的话,脸又有些热。“那你快回去吧,回去我给你发打车红包。”祝南星催促。“嗯。记得翻倍。”祁贺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晚上早点睡,别熬夜了。”祝南星想说一句“你也是”,可想了想终究没说出口,只是笑着挥了挥手。转眼之间,考试在即。这个时候没人再要求学生多做试卷多做题,考试前三天,学校放假。一是让紧张了一年的学生放松一下身心,好好休息一番,调整好状态等待考试。二是各个学校开始收拾考场,贴考号。可是最后三天,一般情况下,哪怕全世界都让学生放松身心,学生还是会忍不住紧张。晚上睡觉前在脑子里过英语单词,哪一个没想起来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开灯翻书,看上好几遍才舍得闭眼睡觉。半夜也会因为梦魇忽然惊醒,生怕三天后和梦里一样,拿到试卷,全是不会的题。只有祁贺,把老师说的话全部落实。从回家那一刻,关了手机倒头就睡。整整睡了三天。祝南星有祁贺家里的钥匙,夏天天长,晚上六七点天还亮着。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身上都卷着热气。热气飘到上空,融入到晚霞当中。高楼大厦一半都在光里,光芒越来越亮,又越来越暗。这一天快结束了,这一年也快结束了。祝南星和祁贺齐步走着,偶尔偏头去看祁贺。他随便套了件大t恤,穿了一条宽松的黑裤子,脚上是一双夹拖。走路的姿态仿佛回到了去年祝南星见到他的第一面,下巴微扬,双肩却极松。整个人慵懒又随意。但也不乏少年的倨傲。她想了想,问:“你不紧张哦?”祁贺拿眼睛斜她,“你说呢?”“哦——”祝南星故意拉长语调,调侃他,“那就是紧张了?”“嗯。”祁贺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也故意说,“紧张的都不想去了。”祝南星最怕他这样吓她,哪怕知道是开玩笑心里也会惊一下。“喂!不准开这种玩笑!”她打他。祁贺轻笑一声,不以为然。他停在一家快餐店门口,轻抬下巴,和祝南星商议,“进去?”搁到平时,祝南星在哪吃都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挑食。但是今天不行,她有小秘密呢。“不去。”祝南星拉住祁贺的手臂往前走,“今天我请客。”“庆祝你终于脱单了?”祁贺给祝南星下套。祝南星之前还总是掉进去,现在就不会了,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反驳,“少来!你正经点好不好。”祁贺闻声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背,“你别不是想把我卖了换酒喝吧?”“那是你。”祝南星说,“我要换也换糖。”“糖没酒贵。”“那我再把酒卖了换糖吃。”“哟,那么精明啊。祝老板以后打算做什么大生意啊。”“卖祁贺!”“……”十分钟后,祝南星领着祁贺停在一家特色音乐餐厅门口。这家餐厅他们多少次路过都没来过,主要是人多,要排队,要么就预约。“胡桃里?”祁贺瞧了祝南星一眼,“你预订了?”“对啊。”祝南星往里走,“很多明星都来过的地方呢。”“那你当明星去啊。”祁贺笑。祝南星白了他一眼,径直走向前台,拿出手机报了号,服务员领他们进去。这餐厅里面灯光暗,走廊一侧是吧台,调酒师摇晃着各种瓶子和女人了聊天。另一侧才是吃饭的地方,每一张桌子都摆放得很挤。但是氛围很好。不过有二楼,二楼情况比一楼好一点,有靠窗的,也有靠围栏边缘的,可以近距离感受一楼的氛围。一楼吃饭的那一侧最里面有一个很小的舞台,舞台上有人抱着吉他正在唱歌。头顶的彩灯旋转,光线落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祝南星订的是角落里靠窗的位置。能看到窗外的情景,也能看到舞台的情景。“当当当当!”祝南星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姿势,“毕业快乐啊。”暗光里,小姑娘笑容灿烂,眼睛里有光。祁贺笑了笑,毫不客气地往沙发椅上一坐,抱枕放在怀里,捏了两下。“这东西软的跟你的脸似的。”说话间,他低头,这才看到抱枕上印着四个大字——金榜题名。愣了愣,祁贺抬头,对上祝南星满脸等夸的表情。他哭笑不得地笑出声,“俗不俗啊你。”小家伙等夸失败,失望地耷拉下眼皮,怨气很深地说:“不俗!”祁贺附和着点头,“非常不俗,今晚我就抱着它睡觉。”祝南星开心了,十分傲娇地“哼”了一声,然后把菜单拍过来,非常大气地说:“点菜!”祁贺接过菜单,前前后后看了一眼,然后神秘兮兮地竖起菜单挡住自己的脸,“你带钱了吗?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