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不合昏厥过去的宇文颢只在医院住了一晚,第二天便出院了,脑袋上缠着纱布,被花瓶砸破额头外加轻微脑震荡,手腕上也绑着固定板,腕骨骨裂,脚也崴了,还成,不用拄拐也能凑合走,就是有点瘸。从医院到回家,宇文颢的脚就没沾过地,鲍皇叔全程抱,醒来后的宇文颢除了有点头晕恶心,神志还是十分清醒的,人们纷纷驻足侧目,就算这个国家再开放,一个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公主抱,也绝对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场面。“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宇文颢从头红到脚,像极了男人怀里一只乱蹦的粉兔子。“宝贝听话,别老乱动。”这话听着怎么耳熟?妈的,想起来了,鲍皇叔床上常用语!宇文颢仰天无泪恨无常。回家后的鲍皇叔,将殷切二字发挥到极致,宇文颢觉得自己不是砸了脑袋伤了手脚,而是一名全瘫患者,鲍皇叔不让人下床,亲自端水喂饭。宇文颢强烈要求自己吃,鲍皇叔强行一定要喂,喂饭的时候,还给宇文颢围了个围嘴,上面绣着一只敲鱼念经的兔子,很佛系。尼玛!宇文颢用那只好手扯下来,丟的远远的。鲍皇叔不声不响地又捡回来,二话不说又给戴上,那劲头,宇文颢要是不戴,他就堵在床上不走。宇文颢真的,真的,没力气了,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吃下男人做的饭,别说,伙食待遇只高不低,男人真是变着花样来。“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只要这儿有的,我就给你弄来。”宇文颢随口怼他:“我喜欢吃螃蟹,你也喂啊?”第二天,鲍皇叔就把一只帝王蟹端上了桌,哦不,端上了床。宇文颢一时没说话,瞅着比自己脸都大的帝王蟹,又瞅瞅满头是汗的鲍皇叔,然后问,你哪弄来的?鲍皇叔说与其去遥远的市场买生的回来自己蒸,还没那么大的锅,不如直接去海鲜餐厅买现成的方便。望着男人兴致盎然地开始肢解那只帝王蟹,宇文颢淡淡地说:“帝王蟹不是螃蟹。”鲍皇叔动作停了停,一掀眼皮凉凉地问:“那还吃吗?”宇文颢真想说,不吃!但是,凭什么!!!被砸过的天灵盖忽然开了窍,一道天光仿佛降临下来,宇文颢悟了。我不仅吃,还要你全程伺候着吃,来啊,戴围嘴吧,我特么要是皱一皱眉,就不是韩女士养的。关于花瓶事件两人谁都没再提,因为……不知该怪谁,用宇文颢总结的话来说,碰上你我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鲍皇叔却说,彼此彼此,我不仅腰疼,连心跟着一块疼。躺了两天,宇文颢的脚能蹬自行车了,咬着牙去上学,鲍皇叔开始拦着,奈何学分要紧,艺术史研究的教授出了名的严苛,再不去就直接重修了。那也不能骑车去,太危险了,脚还没好利索呢,鲍皇叔不容分说,锁了宇文颢的自行车,给岳华打电话命他来接,岳教授笑笑地说,我很想当一次雷锋,可惜,在美国开学术会呢,下午才回多伦多,我说,你俩又怎么了……开会还那么八卦,指不上啊指不上,鲍皇叔挂了电话,看着宇文颢,宇文颢也看着他,既然不许骑车,那好,你说我怎么去?再有半个小时就上课了。鲍皇叔伸出一只手:“拿来。”“什么?”“车钥匙。”宇文颢怔住,鲍皇叔居然要亲自开车送自己上学?!上次去黄石在美国乡间找厕所,鲍皇叔被迫当了回司机,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动过车。“你……行吗?”“不行也得行,总不能耽误上课啊。”宇文颢不知为什么吞了下口水,因为鲍皇叔的神色并没有他的语气轻松。“要不算了吧,我还是骑……”“别废话了,快点,给我车钥匙。”鲍皇叔催促着,下定决心似的,还望了望了天,铅灰色的,乌云滚滚。他这是在祈祷吗?宇文颢又吞了下口水。还行,路上平安,虽然车开的很慢,但是安全抵达了d大艺术学院,宇文颢浑身的肌肉随着车轮一停,也为之一松。鲍皇叔还想抱,宇文颢说,你再敢抱,我就撞死在挡风玻璃上,也不用上课了。也是,总得给孩子留点面子,鲍皇叔还是贴了过来,吻了吻宇文颢的面颊,宇文颢微微一笑,也扭过头来回了一个吻,这才发现,车里的冷气很大,鲍皇叔的脸上却汗津津的。“你不用接我了,我自己能回。”下了车,宇文颢一拐一瘸地往教学楼走。鲍皇叔指了指临街的方向:“那边有咖啡馆,我在那等你,”“要等好久,你回家吧。”“不用,我带着这个呢。”鲍皇叔拍了下随身携带的电脑包。宇文颢点点头,有时候男人会对着电脑看看股票期货啥的,看样子也不打算整天的无所事事,国内常有人联系他,鲍皇叔打字贼快,能同时应付七八个对话框,有一次还看到他突然接通张谦的视频,就是送他小正太的那位,人家还没开口,他上来就骂傻b,听那意思好像是国内的资金因为某些原因出不来,都是张谦办事不力导致的。那次鲍皇叔好像真有点动气了,数落了张谦一大顿,鲍皇叔的嘴向来自带三分毒,七分损,何况集中火力只骂一个人,令宇文颢微感惊讶的是,这个叫张谦的人脾气好的出奇,任凭鲍皇叔这边怎么降维打击,他始终都一个态度:是,我错了,下次注意,别生气了玄德……“既然是发小,总要顾及一下脸面,何必把人挤兑成狗呢?”事后宇文颢等男人平静下来时,劝了这么一嘴。鲍皇叔说,张谦人挺好,就是太笨了,早年间就因为人笨,替委托人办了不该办的事,自以为聪明,结果呢,翻车了,好好的律师前途就这么毁了,在圈里实在混不下去了,最后只好鲍皇叔收留了这个昔日发小,聘他在公司里做个法律顾问,能力一般,就剩点感恩戴德的忠诚了。所以啊,没辙,那会自己刚从新疆回北京,街里街坊的孩子们合伙欺负他,就张谦老实,陪着他一块挨欺负,还偷摸从家里顺好东西给鲍皇叔吃,两人难兄难弟的,结下了友谊,还学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拜了把子,张谦自诩是关羽,一生效忠大哥鲍玄德,没多久,附近一带的孩子没人再敢欺负鲍皇叔了,文武都弄不过他,反过来,鲍皇叔成了孩子王,倒成了张谦的保护伞,张谦屁颠屁颠地跟在大哥身后,终于过上了扬眉吐气的日子。那会两人还不认识费文涛,张飞迟迟不来,但论聪明才智,鲍皇叔更欣赏费文涛,可惜了,自己身边是智张飞,猛关羽,张谦再怎么提不起来,也是一块长大的哥们,拜过把子呢,不能不管。“男人之间关系再好,终究都要给对方留点薄面的,你啊,哪都挺好,就是脾气大了点,将来要是不收敛着点,恐怕是要吃亏的。”宇文颢淡淡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鲍皇叔那对深眼窝盯着宇文颢,盯了大半天,宇文颢迎向他的目光,男人不爽,一目了然。防御系统悄悄打开,来啊,我不怕。没想到,鲍皇叔平静地收回视线,低声说了句:嗯,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中午的时候,下起雨来,宇文颢跟着同学一起吃食堂,望着窗外烟帘幕雨,也不知道鲍皇叔一个人在咖啡馆里如何打发这寂寥时光的。“嘿,伊森。”金发美女克瑞斯端着餐盘坐到了宇文颢对面的空位上,一同滑雪的加拿大小伙马修也坐了下来,两人的恋情貌似进展的很顺利。宇文颢稍微往回拉了下餐盘,独自用餐习惯了,看样子今天不得不食堂社交了。“你受伤了?怎么搞的?”克瑞斯惊讶地望着额上还贴着纱布的宇文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