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颢预定的酒店紧靠公路边上,酒店小巧,只有三层高,却很干净、舒适,前台的女孩十分热情地为他们办理好入住手续,按鲍皇叔的要求,标准间改为大床房,不言而喻,宇文颢的小心肝又开始扑腾扑腾跳个没完。一进屋,望着无比宽大的床,鲍皇叔吹了声口哨:“都能在上面策马狂奔了。”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宇文颢毕竟也一夜未睡,明天赶到大提顿公园至少还要再开三个多小时,就算大骡子大马也得歇歇了。洗过澡,俩人都说不饿,不如先睡一觉再出去吃晚饭,宇文颢还没躺平呢,鲍皇叔就意图明显地靠了过来。身体微乏,可架不住心里火旺,宇文颢半推半就有点担心:“还有点疼,缓缓。”鲍皇叔又亲又搂手还不老实,话说的更撩火:“年轻人,你狭隘了,通往罗马的大路从来都不止有一条。”宇文颢笑了,这是鲍皇叔第一次主动表达“想要”的强烈意愿,似乎经历昨晚那场出其不意的沙发大战,也打通了男人的任督二脉,卸下了看不见的桎梏,自由意志取得了最终胜利。这一笑,好像给鲍皇叔打了针强心剂,雨点般的吻落了下来,吻的宇文颢浑身都痒,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干嘛?”“我在吃甜品,好香。”宇文颢指了指唇:“还有更香的,要吗?”不要是傻子。鲍皇叔把嘴给堵了个严严实实,宇文颢这块甜品也糊了鲍皇叔一脸。在鲍皇叔极不要脸的一句“来,让哥哥手把手教教你”的启动下……师徒二人再次向着罗马大道昂首挺进。最后宇文颢总结出两条心得,一,人的身体具有无限开发的可能,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二,鲍皇叔是一个具有高雅趣味的……流氓!暮色低垂,窗外灯火闪烁,盐湖城的夜,悄然来临。站在房门口,等着出门前还要上趟厕所的鲍皇叔,宇文颢望着策马床上的一片凌乱,脸上的神情有些漠然,从昨夜到现在,他们都很疯狂,那是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宛若两枚丢向彼此的汽油弹,一触即炸,势不可挡,好像要把一切都燃烧殆尽似的……可唯独他们谁都没有向对方说上一句:“我爱你。”鲍皇叔在带着宇文颢逛罗马的时候,也会问:“喜欢吗?”喜欢两个字,羞于启齿,宇文颢只是含糊地嗯一声,当颤抖的身体不断做出回应时,连那声嗯都省了。这样的喜欢浅白易懂,低于尘埃,却在尘埃里开出堕落之花,有种放纵的美,它可以无数次带领他们通往罗马,却无法到达最终想要去的那个地方。“想什么呢?”鲍皇叔从洗手间出来了,看了眼有些发呆的宇文颢。“没想什么,就是饿了。”鲍皇叔将人搂过来,笑的有点缺德:“还没吃够啊,那晚上给你加个夜宵?”宇文颢推开他:“离我远点。”“嘿,怎么着,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宇文颢淡漠之极:“脱了裤子是炮友,穿上裤子是驴友,这关系不美妙吗?”鲍皇叔的脸上微微一凝,眸色深了深,然后点点头:“你说的对,美妙极了。”宇文颢打开房门走出去,电梯前等了会,才听见鲍皇叔撞上房门走过来的脚步声。两人在街上找了大半天中餐馆,因为靠近公路远离市中心,别说中餐馆了,连家像样点的餐厅都没有,几乎都是汉堡、披萨这样的快餐店,鲍皇叔再不爱吃也总比挨饿强。幸亏汉堡可以自己配菜,望着玻璃餐台里几十种配菜,鲍皇叔点了好几种口味的,结果服务生配出来一看,一个汉堡恨不得半层楼高,吃不了,也退不了,宇文颢也很无奈:“我以为你饿坏了。”没想到鲍皇叔一口气干掉三个大汉堡,头一次见他吃这么香,宇文颢都呆了。鲍皇叔捶着胸口,吸溜口可乐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汉堡,加拿大人民真应该向美国人民学学,他们的汉堡太难吃了。”“那是你没去真正的汉堡店,我在蒙特利尔吃过一家,比这的好吃。”鲍皇叔一掷手里的包装纸:“再好吃也特么是汉堡。”“事妈!”“没追求!”又逛了逛超市,没啥人,街道冷清,也没啥人,鲍皇叔说,人口稀少是一回事,生活方式又是另一回事,老外的生活远没有中国人的有烟火气,连做菜都没有炝锅的爆香味。宇文颢静静地听着,大半年过去了,鲍皇叔依然对国外的生活流露着某种怨念,这个人恐怕永远都不会适应移民生活了。一丝淡淡的惆怅,流淌在盐湖城灯火阑珊的夜色里。躺在策马床上,鲍皇叔又搂了过来,吻着宇文颢光滑的脖颈,宇文颢这次并没有响应,那是一种难言的抗拒,不是抗拒男人,因为很难抗拒这样的诱惑,他只是想知道,作为炮友,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对这样的关系,随时说不。鲍皇叔几番作为,均告失败,宇文颢用困意和明天还要开车为由,拒绝了“夜宵”。鲍皇叔放弃了,继续搂着他,在他耳边嘟囔了一句:“怎么老想,停不下来似的。”关上了最后一盏灯,吻了吻男孩的头,不再出声。宇文颢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任凭男人搂着,连呼吸都平稳。这一夜,宇文颢睡的格外香,当睁开眼时,身边的鲍皇叔还在打着呼噜,两人挤在一边,宽大的策马床空出了一大半。望着男人那张混血的脸,宇文颢渐渐出了神,也是奇怪,从前自己睡眠那么轻,一只松鼠从屋顶跑过去都能被惊醒,鲍皇叔这鼻炎咽炎混合型呼噜,惊天动地的,自己居然可以睡的这么沉,连个梦都没有。还是忍不住点了点男人性感的唇,这一点,点醒了鲍皇叔,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看了会宇文颢,忽然说:“真希望每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宇文颢定住,心一下子就蹿到喉咙,这……这算是一种表白吗?还没反应过来,鲍皇叔又邪笑着甩来第二句:“瞧你吓的,跟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别当真,我就是开个玩笑。”说完,爬下床,去厕所交第一笔水费了。妈的,混蛋玩意,狗改不了吃屎。两人在小酒店吃过早餐便出发了,途中也没再耽搁,将近中午了,导航早已带着两人下了洲际公路,细长的道路两旁,偶尔能看到一些农舍、店铺,都有些饿了,还是没有中餐的可能,宇文颢说,你想在美国这种偏僻的乡村里找中餐,那还不如在麦田里去找外星人更简单些。路过一家巴掌大的超市,宇文颢停了车,不能再错过了,谁知道下一家超市还要开多久才能遇到。鲍皇叔只好说:“要不问问他们有没有开水啥的,我干脆冲袋方便面算了了,你也来一包。”宇文颢直接给出了答案:“他们不会有开水的,也不会让你用电暖壶的,你凑合着吃三明治吧。”“这美国人民生活水准也忒差了,也没有点广施恩惠的慈心,一杯热水而已,真是比登天还难。”宇文颢率先走进了便利店,一番交涉后,告诉鲍皇叔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他们允许我们在店里做壶热水。秃噜着泡面,咬着三明治,还有鲍皇叔从家带来的榨菜包和广味小香肠,午饭也算勉强落进男人的胃。吃饱喝足再上路,宇文颢默默地叹了口气,看来鲍皇叔是不会帮忙开车了,也没有什么按摩,上了车没多久,便又歪着脑袋睡着了。宇文颢将收音机打开,调到最小音量,听着乡村音乐,行驶在乡村的小路上,没了鲍皇叔的哔哔,一时间倒也安静。天空很高很蓝,几朵浮云宛如随行的伴侣,向大地投下片片云影,光线也随之明明暗暗,偶尔向副驾上的男人瞟上一眼,几日里没少消耗体能,看来也是乏了,再怎么运动员出身,毕竟也三十大几的人了,宇文颢笑了笑,忽然觉得就这样一直开下去也挺好,没有目标,也无需导航,只是两个人一辆车,随心所欲的,开到哪里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