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跟前妻离婚的?”“嗤——”宇文颢冷笑:“他从来没想过跟姓马的女人离婚,那可是他的聚宝盆,有人给他算过命,姓马的女人有帮夫运,我爸这辈子大富大贵,全得靠她。”“嗤——”鲍皇叔也轻轻一笑。“是,我们那的人迷信,我爸更迷信,虽然喜欢我妈,但从来没想过要娶她。”鲍皇叔默默地望着宇文颢,那淡淡的陈述中,依然有种不堪回首的悲凉。“我妈其实也没奢望真的能嫁给我爸,就那么不清不楚地跟着他过,直到有了我,才正式跟我爸提出来,要么分手,要么他离婚。”“姓马的女人就一直没发现你爸在外边还有女人?”“那女人挺不一般的,一是忙着打理生意顾不上,二是多少也知道点我爸在外边的风流事,管过几回,我爸那人吧,有点混,说是那就一分钱不要她的,净身出户,自己活成什么样,谁也别管。我爸这架势,要真离婚了,还不是便宜了别的女人?姓马的当然不肯,说到底,她也是真心爱我爸的,遇到我爸这样的男人,也挺倒霉。”“那后来怎么又肯离了呢?”“因为知道我妈生了个我,姓马的女人一下子就不干了,找人教训我妈,我妈搬了好几回家都不管用,其实我妈已经下定决心要跟我爸分手了,连我的抚养费都不想要,就盼着能把我平平安安地带大,可我爸不肯,他外边不止一个女人,可就是不肯放手我妈。”“也许是真心爱你妈妈的。”鲍皇叔略有感慨地说。“哈?真心爱她?连个名分都给不了,这也算爱吗?既然爱我妈,为什么还跟别的女人又生孩子?宇文正清就是个不负责任到处播种的风流鬼,谁碰上,谁倒霉。”“诶,再不好也是亲爹,说话别那么毒,小心招雷公。”“我不怕,这些话除了我妈,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后来我连我妈都不会说了,一说这些她就哭,从小到大,我见过最多的就是我妈的眼泪,还真跟林黛玉似的,这辈子就是来给我爸还泪的……”“要不是因为姓马的女人派来的人把我弄伤了,我爸也不会真急眼,我那会才5岁,见有人砸家里东西,还打我妈,就扑过去咬那人的手,结果被甩到桌角上,磕破了头,流了好多血……打那以后,我爸索性搬到我妈家住,坚决要跟姓马的离婚,姓马的又慌了,服了软,好说歹说把我爸哄回家了。”鲍皇叔有些不解:“为什么,他不是不在乎钱吗,为什么还回去?”“谁说他不在乎钱?他是吃定了那个姓马的不能把他怎么样。”宇文颢迅速甩了下头,沉默了片刻,又缓缓地问:“你看过金镛写的《天龙八部》吗?”鲍皇叔反应很快:“你是说里边的那个王爷段正淳?”宇文颢嘲弄地一笑:“就是他,宇文正清跟这个风流王爷一样,坐稳江山的同时,舍不得新欢,也忘不了旧爱,但凡为他付出过的女人,他都念着她们的好,尤其是还给他生了孩子的,他在我们那,就像一个土皇帝,不仅有帮他打下江山的马皇后,还坐拥后宫佳丽三千,我就搞不明白,这些女人怎么就那么稀罕他,明知道他什么德行,可都还跟灯蛾扑火似的往他身上扑。”鲍皇叔也有点无奈:“可能因为他既多情又无情的缘故吧……这样的人,往往杀伤力挺大的,看来你爸爸不仅长相好,在女人眼里应该也是相当有魅力的人,何况,他还那么有钱。”“是啊,如果没这份家当,估计也不会有那么多女人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了,马皇后也不会跟我妈签什么契约了。”“契约?”鲍皇叔的目光打向宇文颢,似有所悟。“嗯,我妈之所以最后能嫁给我爸,我之所以来加拿大还改了国籍,都是拜那张契约所赐。”“契约上写了什么?”“我将来不得染指宇文家族任何产业,移民到国外生活,没有允许,不准回国,一旦违反约定,将自动放弃宇文正清的遗产继承权,也就说,如果我履行了契约,将来我爸死了,我还能分点遗产,要是不遵守的话,一毛钱也拿不到,而且,我妈韩女士,也半拿不到钱。”鲍皇叔觉得有点可笑:“这马皇后当法律不存在吗?”“我爸是有钱,但那纯粹就是钱,不是赚钱的企业,离了马皇后,他的那些生意谁去替他打理?他还怎么能去风流快活?何况,他也觉得对不起马皇后,毕竟给他生了四个孩子,是他宇文皇帝嫡长子的亲娘,人家既然答应离婚,还分一半钱给他,还能养我妈和我,乐得巴不得,一张契约而已,大不了想儿子的时候就飞加拿大看我,这跟把子女送到国外读书的父母没什么分别。为了能早点离婚娶我妈,我爸居然同意了,可我妈不同意,我爸跟她软磨硬泡,不知又给她灌了多少迷魂汤,我妈最后也同意了,嫁给宇文正清是她多年的夙愿,东躲西藏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年纪也不小了,唱黛玉葬花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为了当这个名正言顺的宇文太太,只能把我……驱逐了。”“颢颢……”鲍皇叔轻轻靠过来,顶着宇文颢的头,男孩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一扇紧闭的门一旦打开,再也关不住了:“知道吗,契约里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姓马的女人离婚不离家,她和她的孩子还都住在王宫里,如果我爸和我妈出去单过,那契约也就作废,婚也不用离了……”鲍皇叔露出震惊的表情:“什么?那你妈和你一直都跟他们住在一起?”宇文颢恍恍地一笑:“我妈其实很软弱,虽然嫁给了我爸,但始终斗不过马皇后,也斗不过她的命,所有人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份契约,最后包括她自己,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姓马的女人生的那几个孩子,从小就骂我是贱种、野崽子,骂我妈是婊子,把我丢进泳池里,在水里打我,拼命按我的头……”“颢颢……”鲍皇叔不由自主地又靠近了些。“我妈嫁给我爸没多久,宇文杰他妈就找上门来了,还带着一对双胞胎……只比我小两岁,韩女士终于也尝到了马皇后当年的屈辱……姓马的居然打开大门在家里大摆宴席,庆祝宇文正清喜得一对龙凤胎。只是这位秦女士没能如愿嫁给宇文正清,连孩子一起被打发到温哥华,签了同样的契约,跟我一样,想要将来还能分到一杯残羹,就不能回国。”“那姓马的怎么能确保你们不回国?”“加拿大原本就有姓马的生意,温哥华有个他们的办事处,专门有人负责监视我们,我们的通讯设备都被定了位,无论去哪儿他们都知道,只要不回国,爱干嘛干嘛,死了都没人管……”“上次宇文杰来,就是想拉着你一起偷偷回国吧?你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宇文颢看着鲍皇叔,男人不仅长得好,还很聪明。“我爸中风住院了,我妈没告诉我,就是怕我回国吧。”鲍皇叔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韩女士毕竟是宇文颢的妈妈,说出来恐怕也是要伤他的心的。“那你爸现在怎么样了?”“宇文正清要是死了,当地新闻会报道的,我没看到新闻,那他应该还活着。”水草在清澈的湖底摇晃出令人眩晕的波光,彼此沉默着,鲍皇叔将面色幽冷的宇文颢缓缓地搂进怀里,紧紧地,像要把男孩揉碎,嵌入自己的身体。哗啦一声,咬钩的鱼跑了,带走了鱼杆,平静的湖水荡起无数的涟漪。酒后无德“看这……跟着我手动,看这边……”宇文颢的眼珠跟着岳华的手指,转来转去,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探进一个头来,宇文颢的眼珠顿时歪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