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一直跟在时笙身后,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头两年常德磕了下膝盖,走路不便,时笙免了他的礼,可常德过于守礼,将将好了些,那套礼就立刻全乎了起来。可跪等这种事情,从来不需要常德,这是一种软刀子一般的惩罚。原世界中,云珏被俘,常德没死,却也受了不少的软刀子,后来云珏自缢,他也吞炭自尽。为奴为仆,常德忠君护主,无可指摘。时笙脱下大氅,披在了常德身上,“以前如何,以后还是如何,孤……我护的住你。”时笙下意识的用自称,可他又想到前朝太子用自称已经不太合适了。常德也想到了这一出,抹了抹眼角的泪,尘迟影见这主仆情深的一幕,只觉得必要。可他想了想,还是从腰间抽出了一块令牌扔给常德。常德下意识的去接,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面色的主子就被尘迟影拖进了殿内。常德借着门口的浅金色灯笼看清了手中的帝王令牌。他自小便在东宫,自然懂这块令牌的含意,见帝令如面圣。他不会傻的以为这块令牌是给他的,这位新君把令牌给的是前朝太子。他要护的人也是东宫所藏之人。常德擦干眼里的泪,小心地把令牌放在胸口,终日来的不安缓缓褪去。时笙进了没殿便没说话,说来他这东宫的地龙一直烧的很旺,从不曾断过。“你生气了?”尘迟影半眯着眼,狭长的凤眸有些冷厉。时笙摇头。“分明是生气了,你本来就偏心常德,如今他在东宫受了委屈,你又有自知之明,知道前朝太子的身份护不了他,所以就把气撒在我身上。”时笙抬眸去看尘迟影,见他眉梢间都是故作出得凶狠和讥讽,却莫名的想发笑,但他冷着脸说了句,“不是。”“不是什么?”“不是冲皇上撒气。”时笙把皇上两个字咬的很重。尘迟影把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里面的水溢出撒了一桌,他冷声道,“所以你是真偏心他了?”时笙看着尘迟影面色有些复杂,微颦着眉。尘迟影没有接收到这抹复杂,看着时笙眉头微皱,自动理解为‘这还用问?一个是自小陪伴在我身边的人,一个是灭了母国之人,孰轻孰重,还用言语?’尘迟影怒极反笑,道,“是了,以前你就对常德这般好,一个奴才的住所地龙烧的比一般妃子都好,身上穿的,手里拿的,平日里用的比起二品官员的东西都不差,便是赏赐也是紧着常德,给我的不过是一些他挑剩下的,随手一丢就给了我,对他笑的也最多,对我则是非打即骂,你处处偏着心,我竟然还问,确实可笑。”时笙听着尘迟影的话,像是一口又一口的黑锅砸了下来,好像要把他的脊梁都砸弯。时笙看了尘迟影两眼,忍了又忍,觉得现在辩解这个,着实有些幼稚,他忍了片刻,还是没忍住辩解道,“我何时承认我偏心了?你便一顶顶的帽子扣下来,你说常德的屋子地龙烧的旺,你可是忘了你住的是什么地方,东宫偏殿!那是太子妃才住得的地方,你一住就是四年,常德穿得好,用得好?”时笙站起身,拉过尘迟影就朝着偏殿走去。偏殿已经许久不进人了,尘迟影更是没来过,只叫人按照原来的如何打扫,现在东宫依然如何打扫,只是打扫完了不许在东宫停留。所以即便没有人,偏殿也是干净得很。尘迟影刚进偏殿瞳仁就闪了闪,这里和他离开之时并没有任何区别。就连他的养的一盆君子兰都还在原来的地方,只是花期不到,没有开花,但能看出是细心养护着的。尘迟影的心颤了颤,时笙却没看到,他径直把人拉到衣柜之前,打开。尘迟影的衣物摆放的妥帖,却没有久不穿的霉味儿,隐约还能闻到皂角香,也足以证明,不久之前衣服才洗过。时笙随手拿了最上面的一件塞给尘迟影道,“你摸摸你穿的,别说二品官员,你的衣服用料与我的有何区别?”“方才不是还说常德的衣服用料,你不是很懂吗?现在怎么不说话?”“还有用的是吧?”时笙走到铜镜前的抽屉处打开,然后把里面保存良好的发冠拿出了,指着其中一个,“这红玉是父皇赏的,阖宫上下这种成色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然后是另外一个,“这是金丝镂空编织的,金丝虽不是什么名贵东西,但你一个质子,这种繁琐的冠若不是有人授意,你以为内务府的那些人吃饱了撑的?还有这个——”时笙指到第三个的时候顿了下,是一只冠簪,既不名贵,款式也很普通,只是雕刻了几条云纹,细看还有些不规整,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