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奕弯身行送礼,“恭送太子殿下。”尘迟影跟在时笙的身后,扶他上了马车后,漫不经心的朝着楚怀奕扫了一眼,正好对上了楚怀奕晦暗的双眼。楚怀奕和尘迟影视线对上时,一股戾气在胸腔内缓缓散开,他勾动唇角,扯出一抹凉薄的笑。隔着不远的距离,尘迟影能察觉到楚怀奕眉眼里戾气,又沉又冷。是对着他的,袒露出的最直接赤裸的恶意,毫不掩藏。可没等尘迟影细究,楚怀奕的视线已经变得温和,仿佛刚才是他眼花。“愣着干什么?还不滚上来给孤揉腿。”时笙的娇斥声响起,尘迟影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上了马车。马车里面空间宽敞,角落放了盆冰,让温度变得低了下来。时笙半靠在马车上,身下被铺了一层软垫,尘迟影跪在他脚边为他捏腿。时笙舒服的闭上眼,嘴里还是甜甜的绿豆汤味儿。抛开陆烬做的那些事,和现在的白切黑不看,但看尘迟影这个人和现在做的事,时笙是十二万分的满意。尘迟影心细如发,带着这样的人在身边,真真是一件舒心的事儿。只是可惜了,尘迟影不会永远这样,他在星凌也待不久了。时笙琢磨着,等尘迟影走了,他还有个不短的休息时间,到时候还可以照着尘迟影的模样养个可心人放在身边继续伺候他。尘迟影不知道时笙已经把自己未来的日子都安排好了,只是方才楚怀奕那一眼,让他莫名的不安,“殿下,方才那位楚大人是?”时笙眼皮都未抬,“新科状元郎,楚怀奕。”尘迟影半眯起眼,视线落在了时笙玉白的颈上,眸色深了些。他的直觉告诉他,楚怀奕远不是表面上的那副样子。因为尘迟影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尘迟影的心缓慢的开始萦绕出一种微妙的心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微风亭说是亭,却是一个避暑山庄,皇家地界,自然豪华又静谧。时笙迎来了自己的暑假。每年来避暑对他来说都是放暑假,不用上朝不用处理公务。至于一些人来找他套近乎,时笙干脆推脱不舒服,连那些应酬都极少去,成日里缩在自己的院落躲懒。时笙躺尸一般的过了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后,终于才在皇帝第三次遣人来叫的时候出了门。时笙从榻上起来,闭着眼让尘迟影伺候他穿衣,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乌润的狐狸眼洇出水色。常德没忍住,笑道,“一日十二个时辰,殿下每日少说也得睡七八个时辰,怎的还是困?”时笙接了句,“春困,秋乏,夏打盹。”尘迟影嘴角微勾,替时笙扣上玉佩时,似想到了什么,“听闻国师这趟也来了。”常德接道,“对,说来这文景国师也是奇怪,刚入宫就闭关,前几日才终于出了国师府。”时笙对旁人的事情不太感兴趣,但听到文景两个字还是下意识的皱眉,“议论国师,你们有几个脑袋。”国师在星凌的地位很高,一般重要的日子都是需要国师占卜敲定,就连皇子见到国师也都礼让三分。常德闻言心道‘你把冀月质子都护的跟眼珠子似的,他就是给国师一拳,你都不舍得让他有事。’时笙不知道常德心里的想法,所以他一直沉浸在一个恶毒太子的形象里,以为在别人看来,他对尘迟影极尽搓磨与打骂。时笙换好衣服,常德一如往日跟在身后,却没曾想时笙摆了摆手,指了下尘迟影,“今日他跟着。”今天可是他来了这么久的第一件大事儿。时笙似笑非笑的看着尘迟影,搓磨了这人数年,今日他就要验收成果了。常德闻言后退一步,把尘迟影推了出去,脸上却愤愤开口,“影公子替奴才照顾好殿下!”常德说完擦了下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活生生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儿。时笙嗤笑,正欲说什么,就有宫女推门进来,“殿下,楚大人已经在殿外等着了。”时笙这才收拾了脸上的调笑,朝着外面走去,见到楚怀奕时,多了几分熟稔,“怀奕。”“殿下。”尘迟影跟在时笙后面,穿着浅蓝色的锦缎,在月色下都能看出华贵,与时笙站在一处,也丝毫看不出是奴才,若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尘迟影的身份,估计还以为这是位受尽了宠爱的皇子。楚怀奕淡淡的看了眼尘迟影,悠悠开口,“今日是影公子跟着殿下吗?”时笙手握折扇,“常德身子不爽,便他跟着了。”来了微风亭的这几日,他虽避人不见,但楚怀奕的别院就在他边上,是皇帝有意安排,他能避别人,倒不好避楚怀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