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愣一下,接着了然。年?后,倒春寒。假日里的枝丫仍是孤秃的,有鸟儿站在枝头鸣叫。沉闷而肃静的书房内,聚集着几位高层,各自身旁还跟随着几位站着拿笔记录的助理。大家沉默了?一阵,各自发言,但?最后,目光还是聚集到?靠坐于床边,清冷脸庞干净的年青男人身上。仅仅是这么几个月,老二经手的恒创,表现并不怎么好。先不说?市场了?,目前面对最大的问题是团队的分崩,段文斌仅是加入段淮叙所有的产业团队内几月,纷纷状态跳崖,分崩离析,大家都各自对其有意见。那段时间,不知?道多?少人给段淮叙送去投名状,他也感受到?自己的失败。家中,他们面对面坐谈,屋内鸟笼是老爷子养的北黄鹂。细小的身躯,黑色的头顶毛尖,微微泛黄的羽翼。段淮叙静静看着。直到?工作事?宜暂时谈完了?,助理们出去,房内只剩他们自己人。羊毛地毯上的座椅内,老二才和?他说?着自己心里话:“我母亲过?世的时候,还没你那位阿姨的事?,我也没有你这?位弟弟。当时,我刚毕业出门留学?打拼,那个时候我还没这?么失败,留洋北美,也达到?过?自己的成就。后来,我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连婚姻也曾分崩离析更换过?人。”段淮叙侧过?目,平静望着窗边的枝叶。“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我永远被老爷子责怪,永远被他嫌隙,十年?前是这?样,如今了?也还是这?样。而你,年?纪轻轻的,得到?那么多?成就,不论是读书还是踏入社会,好像因为是老幺,也能得到?老爷子更多?的关照和?注意力,什么都是一帆风顺的,你知?道的。”事?业失意的中年?人对当代年?轻人就没有什么偏见或怨念吗。也不见得。老大无成,却看着年?纪比自己小的弟弟在自己当年?那个年?纪就干出自己如今也干不到?的成就,他心中也会有意见,也会有偏见。就连他儿子,嘉熙,也那么喜欢亲近他。段文斌说?:“有时候我真恨你。”“也恨我们父亲。”段淮叙说?:“可是二哥这?样说?,是觉得我就过?得很?好么?你觉得一个人过?得好,可是怎么就确定,那个过?得好的人一定没有什么自己的难处。”“这?一次,我什么也没有做,把你想得到?的都给你,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想告诉二哥,其实这?些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你想要家业或是权利或是什么,拿去就是了?,我都可以给你。”段文斌错愕。“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并不是舍不得那些的人,不论二哥是为了?向父亲证明自身还是解心头之恨,都没关系,哪怕这?个家最后只剩一个人,只在你手里,也没关系。我不在意。”“你看,你认为我舍不得放手的,重?视的,算什么呢。”段文斌说?:“你真的不在意。”他摇头:“不是不在意,而是总有一些东西是比那些名利金钱更重?要的。每个人三观不同,思想也不同,二哥当然也不用拿自己的成见来想我,今天我想把那些都给你,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想说?,真的不重?要,不重?要。”段文斌说?:“其实我回来只不过?是为了?看老爷子。是有人告诉我,你想垄断这?个家,想全?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我气不过?。你知?道我有那个权利。”“我当然知?道。这?个家,从来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也没有那么幼稚。”段文斌:“那么,你现在所珍视的是。”段淮叙看着手上的素戒,说?:“我只有一个要求,歇战。二哥往后顾好你自己的事?,我们各自守好各自的事?业,您在瑞士,或是国外任何地方,我会帮您,国内的恒创和?主业,我会做好,其中也有两个点的利润会在你手里,我们相?互制衡,井水不犯河水。”“还有。”“还有什么?”他说?:“以后过?年?,哪怕再难也回家一趟。老爷子想你。”段文斌心中颤栗。可段淮叙已然起身,像再也不想和?他谈论这?些,在秘书的护送下离开?。段文斌看着那道修长消瘦的身影,视线久久注视,像看某位在过?去时常令他熟悉却又陌生的人,起码这?几秒里,他只是他的一位弟弟。之后的一小时,段淮叙在回老宅的路上。车内,前座的秘书问:“先生要不要饮茶。”他抬眸,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