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才十七岁,但到底是掌控三军的少年将军,沉沉压在妍娘的身体上。
妍娘拖着一半的臂膀,吸着气喃喃道,“我知道这不舒服,我们回家,回去找贺云州,找夫君去。”好像是对贺成溪说的,又好像是对自己说的。
勉强拖出两步,她回头,看着地上毫无生机的那枚铜钱。
将它捡起,塞到了贺成溪的衣襟里。
客栈的人早躲得远远的,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回来的两人。地板上拖出长长的一道水渍,很快蒸发。
一日的冰雨,但妍娘不能睡,一个重伤的弟弟,一个吐血的夫君,她只得拖着身体烧热水照顾。
客栈的小二没有一个愿意照顾他们,能留着他们不动手大多是害怕京城里王府的势力。
他们愚蠢的忠诚使他们将厌恶写在脸上,在起锅烧水的木柴和添衣加被的为难上。
妍娘求了许久,身上的首饰簪子全部送了出去,那小二才一脸晦气的进了贺成溪的房门,给他擦身换药穿衣。
玉京山顶的雪化了随着一阵一阵的凉风袭来,凌冽刺骨。她后知后觉才回了房,在屏风后换了干净衣裳,草草用热水擦了身边浑浑噩噩的睡在了贺云州身边。
“什么一剑穿胸,我觉得我现在就要死了……”她想起极海的那个预言来。
身旁贺云州的脸,竟模模糊糊与神君的脸重合在一起。
她挣扎着靠近想要再看清楚一点,迷迷糊糊看见那双琉璃色无情的瞳仁盯着自己。
她揉了揉眼睛,疲惫得睁不开。可却清清楚楚感受到了那双眼眸中的冷漠。
那可不是贺云州,把他的温柔吞噬了去,留下了干瘪的躯壳。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冰凉,带着不满,“跟着下来添乱吗?”
奇怪的是,明明身体已经这么累了,妍娘竟然清清楚楚听见了这句话。被贺云州养了这些日子,也有些娇气,自然听不得这个话。
啪,凭着感觉,她一巴掌盖到那张脸上,大约摸到了眼睛的位置,捂的死死的。
她现在没力气看清楚,更没力气吵架。就算是神君来了,也得挨一巴掌乖乖在她身边睡一觉才行。
“贺云州,你再胡说,就和离……”她把脑袋挪到贺云州的耳边,迷迷糊糊威胁道。
什么时候,她不再是可有可无的一个并不令人在意的存在,成她的离去也能成为威胁别人的一个筹码。
有时候就是这样水到渠成,温柔和在意会化成被爱人的自信,她相信贺云州离不开她的。
而那句话,那双睡前冷漠的眼眸,不过是她最最脆弱疲劳时内心恐惧所化出的具象化恶魔。
一片朦胧,大梦归墟,贺云州迷失在自己的梦里。
从他未成神时失了双亲,一个人住在小竹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