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积玉却是教过她执扇防身,但……
“我以后再陪你练练?”
他很少直言快语,但这么多年下来,云念已经会把他的婉言直译了。
江积玉在说她功夫不佳。
她默默把闭云抛了出去,恰好打到了器架上的束月剑,剑身“哐当”的被打了一道。
江积玉微笑装聋。
云念微笑装傻,“我的功夫不错吧?”
江积玉若有所思,昧着良心道:“尚可。”
她幼时拉着江积玉去抛圈,一个圈都不带中的,一边哭一边投,开嘴巴就把自己咸涩的两行泪给吃了进去。
她伤心又不服气地同江积玉道:“夫子,你再等等,那套灰毫笔砚我一定给你套来。”
他觑了眼周围人,都在让云念别气馁接着抛,今天不把这笔砚拿下来不罢休。
云念又被人骗来撒钱了。
这回估计不少人给她吹了枕边风,吹嘘那套灰毫笔砚乃是上上品,怎么极品就怎么说,吹得旁边那姑娘动了心思,想给他送来。
他讲了不知几回,让云念别听人瞎胡说,但她回回听了又犯。
人家对她露一个和蔼点的笑,她就信你是个好人了,然后,你再说自己身世凄惨点,她同情心就泛洪水。
不过有一点江积玉倒是欣慰,至少云念不会一根糖葫芦就跟人走了。
江积玉想数落人,但见着她是为自己讨的,又无从开口。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江积玉轻叹一口气,低身给她擦擦泪花,往她手上的圆圈施了术,这才把那套笔砚给带了回去。
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能戳中束月剑?
纯粹是他给开后门,让束月剑挨打的。
——
院子里的公鸡也阖了眼,屁股下的鸭蛋正热得紧。
梁秋仪从屋里出来,轻手轻脚去推开了司无镜的房门,惹得屋内的烛火微动。
那人也恰好在等他,他撩起袍子,随意坐至到司无镜对面。
屋里屋外都已经落下了无人察觉的结界。
他话音一改往日的轻浮,变得有些深沉,“已查到林霖了,愿醉楼北外百里的唐家旧址,那一片孤坟茔迟早会被翻到。”
“你若早些杀了,便没有那么多事。”司无镜淡淡道。
“到底是孟婆汤参了水。”梁秋仪冷笑一声,“处心积虑逃出去,我还以为是要觅食,没想到是给我找救兵。
没想到作恶了五百年,居然还留着一丝善心,真是笑话。
篡改孕妇的记忆传消息,一身鬼怨气怕是得惹那妇人早产,少不了让江积玉起疑一番。”
梁秋仪又低声笑了笑,“若我死,他夫人要为鬼,我看他如何选。”
司无镜颔首,“你想用噬魂咒。”
“是。”梁秋仪幽思片刻,“鬼怨之气外入内生,她迟早要化鬼。彼时,江积玉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杀了她,我也跟着死,二是留着她,我也可活。”
他恢复了往日的无赖样,懒洋洋道:“到时候,你猜他会怎么做?我猜他会跟渝州城厉鬼潮一样,纳入鬼怨,离你想要的也不远了,歇冬仙君。”
他说着,“仙君”二字咬得极重,似在提醒司无镜,也在提醒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