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任由那道脚步声越来越远,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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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多跑了四五家青楼,拿着昭昭描的画像,顶着老鸨错愕的目光,好不容易找出了三个模样像且有脏病的姐儿。
脏病难医,一旦染上了就得花钱续命。偏偏染上脏病的姐儿都赚不着什么钱,进少出多。
当小多拍出三张银票在她们面前时,她们感激涕零地恨不得磕头,道过谢后,怯生生地问:“小哥儿,咱三个一起陪你?你莫不是遇上了啥事儿,想不开了?”
小多清了清嗓子:“不是陪我。我家老爷好这口,让我先搜罗着,留待后用。”
三个姐儿面面相觑,疑惑又震惊。她们在纸上落了名,嘀咕道:“你家老爷人还怪好嘞。”
出了花柳巷,小多回到方才的烧烤摊上,发现昭昭修逸都不见了。他拉住老板问:“坐这儿的那两人往哪去了?”
老板指了指街尾,害臊道:“那小两口搂搂抱抱,急不可耐地往没人的地方去了!”
小多心里咯噔一声,赶紧往黑黢黢的街尾跑。等到了,却见昭昭独自坐在积雨的大水缸边发呆,头发和衣服都湿了,啪嗒啪嗒滴着水。
“昭昭儿……”小多到她身边,无奈地问:“你发酒疯,跳水缸里做什么?”
昭昭望他一眼,又垂下了头。
小多左看看,右看看,果然没看见修逸,不平道:“人家屁股还没坐热呢,你就又把他凶走了?”
昭昭攥着两只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啊你!”小多气得跺脚,想骂几句,又忍住了。
他见昭昭这怂样不像能走路的样子,便去车马铺租了匹小马,让她倦恹恹地趴在马背上。
小多牵着马,嘀咕道:“昭昭儿,有天你不在,我问了言哥一句话。”
昭昭转头看向他。
“我问他,要是许仙知道白娘娘是妖非人,还会跟她在一起吗。言哥笑,许仙说不定就喜欢会吃人的妖怪呢……昭昭儿,你懂他是什么意思吗?”
昭昭把头转回去,闷闷道:“不懂。”
“你难道不是怕他看清了你是什么东西,就不喜欢你了?”
小多默默地听了会马蹄,又说:“我们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很多事情上我尚且看不惯你,若他真能——”
“够了。”昭昭打断他,没好气道:“我难道是个猫儿狗儿,一生非得找个人依附?我不想被人喜欢行不行!”
她心里有怨气,一股脑儿全倒出来了,指着天说:“小多,他是天上月,我是地上霜。和他在一起,我早晚都得把脖子仰断了!”
小多嫌她别扭,理论道:“你上次说他勾引你,这次又说他高高在上要你仰望,人家怎么你了?”
“你能说出这种话,只因为你不是女的,更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小多恨铁不成钢:“其他事上你聪明,这事上你怎么如此想不开?庵里的姑子都比你有人味!甭说那些有的没的,人家实打实地对你好,你也对人家有意思,干嘛整得这么别别扭扭?”
昭昭把脸埋进鬃毛,恨不得躲进马的身体里。许久后她才说:“虞妈妈从小给我们讲,不要相信男人。我听着这种话长大,又见过那么多的花荣叶萎,恩断情绝,哪还敢沾这些?”
“小多,我刚想了想,如果和他在一起我会怎样。”昭昭轻声说,“因为多疑,我会变成疯子。患得患失,上一刻相信,下一刻就怀疑……哪怕皮粘着皮,骨连着骨,两个人成了一团难以分割的血肉,我还是会不甘心地问他,我们为什么没有共用一颗心。”
她自嘲一笑:“我是对他有意思,但这种喜欢,世上哪有人给得起?”
夜风寂寂,小多将脚下的落叶踩得簌簌响,叹了口气道:“那你就错过吧。”
“错过就错过!”昭昭像是在赌气,“更何况他马上就要去北边儿了。”
小多皱起眉,正儿八经地问:“九死一生,你也不去送送?”
“不去。”昭昭冷冰冰道,“死也不去。”
转过头,她盯着手中的印章,心里想的却是完蛋了。
一个她拿捏不住的男人,攥住了她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