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这怎么了呢?&rdo;戚老爷不明白这能说明什么。
张半药向戚老爷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打断自己,&ldo;第二年,他的四姨娘又有了身孕,依旧是小的去守的胎,有了头年的教训,小的这次更是用心,不但每张保胎的方子都是郑重仔细的斟酌过,她屋子里吃的用的,小的都留了心的,小的敢说,肯定是万无一失了的,可是……,&rdo;说到这儿,他的脸上不禁一阵抽搐,眼里满是被愚弄的怒意,&ldo;可是就在我以为定是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她依旧落了胎。&rdo;
&ldo;哦,&rdo;戚老爷一听,这件事情明显不是简单的女子落胎了的,他不禁推开手边的茶碗,神情亦跟着专注起来。
张半药顿了一顿,又接着道,&ldo;当时大家都当她也是被人陷害了的,杨老爷大怒,直恨不得杀了有嫌疑的二姨娘和三姨娘,独信那苏氏没有嫌疑,可是就在此时,却在那四姨娘房中的褥子下,搜出一个方子,和一丸药来。&rdo;
&ldo;什么方子,什么药?&rdo;
张半药端起茶碗润了润喉,这才又接着道,&ldo;是假孕的方子和药。&rdo;
&ldo;啊,假孕?&rdo;戚老爷吃了一惊,脱口道,&ldo;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东西么?&rdo;
张半药点头,&ldo;戚老爷有所不知,这岐黄世界里,其实无奇不有,别说是令人看起来像是怀了孕的药,就算是再奇怪的,那精于岐黄之人,亦是能弄得出来。&rdo;
戚老爷不觉看了一眼才从苏洌儿那里带回来的药,微微的点了点头,深觉张半药说得有理,于是道,&ldo;那么,依张先生所言,这位四姨娘并没有身孕,而且,是苏氏一手指使的?&rdo;
张半药忙摇头,&ldo;戚老爷您猜错了,虽然小的不敢肯定这个事情到底和那苏氏有没有关系,但是这位四姨娘,并不知道自己是假孕。&rdo;
&ldo;哦,&rdo;戚老爷又是一真奇怪。
&ldo;当时那个方子和药丸被搜出来,小的一眼就认得是什么了,而且小的想起,她身上落下的血块里,并没有胎儿的。&rdo;说到这儿,张半药不知是为四姨娘惋惜还是什么,长叹了一声,才又道,&ldo;之前我也以为是被人用虎狼之药给化了,直到看见那个方子……,但是那位四姨娘却抵死不认,无奈,小的只得给她血验,&rdo;说到这儿,张半药知道戚老爷不懂,跟着解释道,&ldo;就是用一碗清水,取少许青盐和着那药丸一起放进去化开,再将人的血刺一滴进去,若是服过那药的,血入水中,百搅不散。&rdo;
正文诡异密谈(二)
&ldo;四姨娘的血,没有散是不是,&rdo;看着张半药的脸色,戚老爷已经猜到了结果。
张半药无声点头,&ldo;是的,&rdo;他咬了咬牙,&ldo;那杨老爷当时便大怒,立时便将那四姨娘禁了起来,本来也就这样了,可是不知道为了什么,没过多久,杨老爷就唤了小的去,命小的……,命小的……,唉……,&rdo;他像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又是一声长叹。
戚老爷正听得有味,见他停住,顿时皱眉,&ldo;他唤你去做什么?&rdo;
听了这声问,张半药的脸上不知道是惋惜还是什么,有些古怪起来,&ldo;杨老爷唤小的去,不过是吩咐了小的一件事,&rdo;说着就将赵芷君的死前因后果仔细的说了一遍,自然,他自己在那场杀戮里所担任的角色,却是一个字也不肯提的,说到最后,他又继续叹气着,&ldo;那时小的只当四姨娘疯住了,这才依着给开了副久睡的药,不久竟说她死了,背后也不知道到底怎么的,只可怜了这个年轻貌美的四姨娘,嫁给杨府只当从此要尽享荣华富贵了的,却没有想到白送了自己的一条命。&rdo;
戚老爷像是也呆住了,许久才道,&ldo;张先生说这么多,和那苏氏,又有什么关系呢?&rdo;
张半药眉间一凛,神色间立时便有些狰狞起来,几乎是恶狠狠的一拍桌子,道,&ldo;四姨娘死后,我背后细想着,那个假孕之药并不是寻常之物,就算是她四姨娘想固宠想疯了,也未必就有这样的本事弄得到,再加上四姨娘之前拼命喊冤,血验之时,更不见半点心虚,显然她确实不知道自己是吃了那个药的,如此,这个药,就只能是别人下给她的了,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rdo;
戚老爷脱口道,&ldo;你的意思是,是那苏氏……?&rdo;
张半药点头,&ldo;其实开始时,我也并不往她身上起疑的,可是突然有一天,小的就想到,头年她落胎时,好像,小的也并没有看见她落下的血块里有胎儿的,此时想来,可不是和四姨娘的症状一模一样的么。&rdo;
戚老爷愕然点头,&ldo;正是呢。&rdo;
张半药的脸上慢慢起了丝冷笑,&ldo;原本,小的还想着,她会不会是和那短命的四姨娘一样,都是遭了人的手,可是后来,就在戚老爷您发病时,她竟然说她认识传闻里鼎鼎有名的鬼医,那鬼医是什么人物,传言都说他性情古怪,喜怒无常,为人处事向来只看自己的喜好。小的是万不信她一个小女人竟有如此本事,能和那鬼医说得上话的。&rdo;
戚老爷一听事情又扯到了自己身上,更是专注起来,指着桌面上的药道,&ldo;可是,这个药又确实是她去那鬼医那里求来的啊?&rdo;
张半药摆摆手,&ldo;问题就在这里,就算她真的认识鬼医,可是这个药连小的都觉得复杂不简单,而她居然能仅靠一张方子就能炼出药来,这就说明,她一定深懂那岐黄之术,既是深懂岐黄之术,又桌面会被人下下了那假孕之药而不自知呢?&rdo;
戚老爷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ldo;张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一下子说明了吧。&rdo;
张半药也不再绕弯子,&ldo;小的自从心里存了这个疑虑,就一心不得安稳,杨府出事之后,死的死,疯的疯,就算那没有疯的,也是凄凉落魄无比,独那苏氏不见了踪影,小的于是就存了心想查出个原委来,这两个月来,小的之所以出扬州城,其实就是为去查找当初陪着苏氏去向那鬼医为戚老爷求药时的家人,那几个家人因缘际会,在杨家出事后,被高邮的一家大户给买了去,好容易找到他们后,他们告诉小的,苏氏找的那个鬼医头发花白,是个老头子,而据有幸见过鬼医的人说,那个鬼医,其实是个年级不大的侏儒,所以小的一听就知道,那个什么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绝不会是鬼医,也就是说,这些药,其实是苏氏自己下的方子,她只是不肯让人知道她会岐黄之术,这才借了这个鬼医来显这个身手。&rdo;
见戚老爷脸罩寒霜,却不说话,张半药加重语气又来了一句,&ldo;这两方面加到一起,不得不让小的怀疑她,这个女人,绝对是有问题的。&rdo;
话说到这里,张半药才算是将事情前后全说明白了,戚老爷沉默许久,突然忽的站起身来,怒道,&ldo;苏洌儿你个小贱人,你竟敢戏耍老夫。&rdo;
张半药哪里听得懂戚老爷的话里有话,他拈起那粒药丸,又在手里仔细端详了许久,这才又道,&ldo;她有没有戏耍老爷您,还得小的验出此药的药性成份来,看到底是由什么样的方子配成,方才能够下得了定论,&rdo;晃一晃手里的药,&ldo;毕竟,这个药救了戚老爷您的命,不是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