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rdo;四姨娘气得脸儿一阵发青,然而却又无从辩起,看着三姨娘得意的神情,她只是大口大口的喘了气,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
姚芝兰气得一拍桌子,喝道,&ldo;好了,这什么时候,老爷还在这儿坐着呢,你们两个就这样枪来刀去的像什么样儿?&rdo;说到这里,她扭头向银姑吩咐,&ldo;既然老四要叫玉柳来问,那就问问,你出去让人把玉柳叫来。&rdo;
玉柳虽然是赵芷君的贴身丫鬟,这晚却因着偶染了些风寒,就没有在赵芷君跟前伺候,银姑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出了门。这边姚芝兰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拿帕子点一点嘴角后,对四姨娘道,&ldo;如今这事儿已经出了,东西又是你送来的,少不得就要先委屈委屈你,你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也同样真不了,若你没有往这衣服里放这个,老爷和我也定不会白冤枉了你。&rdo;
赵芷君的眼里流下泪来,&ldo;大姐,婢妾就算有那样的心,又怎么会在自己送的东西上下手,可不是太过蠢笨了么?&rdo;
姚芝兰听了这句话,顿时有所触动,转身对杨清和道,&ldo;老爷,四妹这话说的也有一点道理。&rdo;
杨清和冷眼看着这几位女人你一句她一句的鼓噪,直觉得厌烦无比,再加上心底里又惦记着苏洌儿,姚芝兰问这话时,他只是冷着脸&ldo;哼&rdo;了一声儿,就转了头去看张半药,&ldo;张先生,洌儿的身子可有大碍?&rdo;
张半药正是退不得进不得的尴尬时候,见杨清和问,忙拱手道,&ldo;回杨老爷,五夫人身子本来就弱,这会子又遭了这样的苦楚,已是虚弱得极了,好在脉息还平稳,只要好生调养一段日子,慢慢的还是能缓和过来,只是……,&rdo;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
&ldo;只是什么?&rdo;这一句竟然是杨清和、杨浩宇父子同时出口的,话音一落,父子二人不由得互相对看了一眼。
杨浩宇顿时僵硬起来,有一种深藏的秘密被曝光的惶急和尴尬,然而杨清和只是看了一眼,就将目光又转去了张半药身上,只见张半药目光里带了深意,在姚芝兰等人身上慢慢的溜了一圈儿,这才道,&ldo;只是五夫人的精神上定会因失去孩子而受损失,杨老爷切记,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受半点儿刺激,要尽快的宽解了她的心怀,方才能对她的康复有益。&rdo;
正文麝香(三)
杨清和点头,对姚芝兰等人吩咐了道,&ldo;张先生的话大家都听见了,&rdo;说到这儿,他的话里已经带了怒意,&ldo;以后你们这些争风吃醋的混账事儿都给我离洌儿远着些,若再给我知道有谁在她身上打算盘,我定不饶她。&rdo;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四姨娘,又恨声道,&ldo;你之前玩的那些手段,若不是洌儿在我面前一而再的为你求情,我早扒了你的皮,若这麝香果然是你放的,你就别想活了。&rdo;
四姨娘的身子已经软成了泥,无力的喃喃,&ldo;老爷,婢妾……婢妾真的……没有……。&rdo;
&ldo;哼。&rdo;
屋子里的人都被杨清和的怒气所惊住,再无一人敢出言,屋子里静寂起来,除了各人的气息声外,再无半点声音。
正在这时,门外孙柱儿扬声回禀道,&ldo;回老爷,玉柳带到。&rdo;
&ldo;带进来。&rdo;
孙柱儿答应了一声&ldo;是,&rdo;将一个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女子连推带搡的拎了进来,却正是玉柳,玉柳见屋子里人人都是横眉立目如阎罗殿上的恶煞,而自家主子跪在地上哆嗦个没完,她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哪件事泄露了,慌怕之下,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四姨娘的身边。
杨清和向姚芝兰使了个眼色,姚芝兰点点头,放缓了语气对玉柳道,&ldo;你家主子说,她曾经送了几套小毛头的衣裳肚兜儿给这屋里的主子,你知道这回事么?&rdo;
玉柳一听竟是问这个,心下顿时暗生疑惑,眼角轻窥赵芷君时,只见赵芷君正也紧张的看着自己,那眼神里满满的分明全是焦急和期待,玉柳心下更惊,奈何她在赵芷君的眼神里看不出半点暗示,而大夫人的话又不能不答,她咬了咬牙,决定还是先照直说了再见机行事,一念至此,她点了点头,道,&ldo;回大夫人,是的,我家姨奶奶说,五夫人有了身孕,是件大喜的事儿,她之前因为误信了小人的撺掇,差点害了五夫人,心下很是过意不去,所以就亲手缝制了几件小衣裳,还是奴婢陪了我家姨奶奶一起送到五夫人这里来的呢。&rdo;
四姨娘顿时松了一口气,姚芝兰等人却皱起了眉,这几年来,赵芷君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她们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怎的她这样狠心黑面的人,也能变成佛么?
杨清和也同样的有些不能置信,前面那几年里,他忙于事务,这些妻妾们之间的把戏他虽然知道些却不想管,直到苏洌儿进了府,他总担心柔弱的苏洌儿遭了欺负,是以日常里都留着几分心,对于赵芷君的脾性心里也有了数,这会子听那玉柳眉眼不动的说得极清楚明白,竟半点不似撒谎的样子,由不得他不纳罕。
&ldo;可是那个包袱里装的么?&rdo;姚芝兰收一收心神,指着那个包袱道。
&ldo;正是,&rdo;玉柳点头,那些小衣裳都是玉柳亲手做亲手包的,只要一眼,她就肯定了。
见玉柳点了头,姚芝兰缓缓的靠在了椅背上,又道,&ldo;那你主子在缝制这个的时候,有没用往里面放点什么的?&rdo;她的眼睛死死盯住玉柳的脸,一字一句道,&ldo;你想好了再说,但有半句话说得不明白的,就要了你的命。&rdo;
玉柳顿时一个激灵,她何等聪明的人,立刻就知道是那东西出了问题,她顿时满身的冷汗,偷眼看那包袱,那几件小衣服静静的躺着,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心下不敢乱说,只好偷眼去瞧赵芷君,盼着她能在眼神里给自己点儿提示。
她的小动作顿时全落在了有心的三姨娘眼里,三姨娘顿时一声冷喝道,&ldo;夫人问你话呢,你不回答,却只拿眼去瞟你主子,是想要串供么?&rdo;
杨清和亦看在了眼里,他本就因赵芷君前几次的行为而疑心她,这会子又见玉柳吞吞吐吐一副鬼祟心虚的样子,顿时怒从心头起,三姨娘的话才落,他冷声喝道,&ldo;来人,给我掌嘴。&rdo;
孙柱儿答应一声,上前揪住玉柳的头发使劲往后一拉,抬手&ldo;啪啪啪啪&rdo;就是一顿左右开弓,玉柳虽然是个奴婢,却到底是个女孩儿,怎经得孙柱儿这样一个大老爷们的狠手,才几巴掌下来,脸颊就高高肿起,鼻下口边已是鲜血淋漓。
屋里众人全都惊得目瞪口呆,纵然是幸灾乐祸满心满意要看热闹的三姨娘,也大睁了眼睛惊得呆了,赵芷君一见杨清和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对玉柳动了手,她是知道这个老东西的脾性的,心里顿时一片绝望,玉柳嘴边的鲜血分明就是她接下来的样儿。
摆摆手命孙柱儿停了手,杨清和咬着牙向玉柳道,&ldo;这个贱人到底在这个小衣服上放了什么,你快说。&rdo;
玉柳的嘴角不时有殷红的血沫溢出,脸肿得眼睛都睁不开,她呜呜的哭着摇头,随即又点头,点了点头后,却又开始摇头,如此,竟不知道她到底是点头还是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