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复复,这称呼,都快有些陌生了,却又随时能勾起心底难过。
大人,有多少年,他们没叫过了。
那个不忌讳身份尊卑,同他们混在一处醉酒展笑的女子,那个还未来得及成为他们帝后的女子,百年来他们放在心里不敢去想,生怕一触碰,就抑制不住极度的伤怀。
当然,比起他们,有一个人,更是肝肠寸断千千万万倍。
小黑眸色一黯,&ldo;啪!&rdo;他这一巴掌,使尽了力道,甩在自己的脸上。
&ldo;小黑……&rdo;小白知他懂他,无声哀叹。
小黑猛然灌了半壶酒,眼眶忽然丝红,&ldo;我当初,就该把话烂在肚子里!&rdo;
只要他不说,她就不会知道,不知道就不会回去,不回去……就能好好活着。
天地大战又怎样,也好过如今自责百年,也好过君上日夜漠然,心神寡淡。
&ldo;是我,是我害死了大人,是我害君上修为尽失……&rdo;一个冷漠的大男人,此时竟然哽咽了起来,小黑说着,痛苦地埋下了头。
小白缓缓放下酒壶,&ldo;小黑,这事不怪你,就算你不说,无妄神君也会告知,只要大人想回,没人能拦得住,而且君上……那是他的选择,你不必内疚。&rdo;
小黑闷声道:&ldo;我愿以死相抵,只要大人能回来。&rdo;
所有人也都低下了头。
小白无声抹掉眼角泪珠,抽了口气,挤出个难看的笑,&ldo;来来,喝酒喝酒!&rdo;
……
冥楼宫。
即便过了这么久,万物更迭交替,这里的一切摆设,却从未变过分毫。
赎魂灯在案上,夺目的玄光亮了整整百年。
而边上那面铜镜,也暗淡了百年。
案上还摆着块丝帕,绣着不太好看的并蒂莲。
并蒂同心莲,相对绾红妆。
那同心的另一半莲,相守了百年,也分离了百年。
屋里无人,赎魂灯的玄光恍如错觉一般,忽然亮了些,盛了些。
又像是隐有光影,流入那暗沉死气的铜镜。
&ldo;咳咳……&rdo;
曦池,迷蒙在微风花影下,池边褪了件月白华裳。
&ldo;咳……&rdo;扶渊靠在池边,水雾朦胧着水中的身子,几声轻咳,不一会儿,又是一阵剧咳。
他唇色略显惨白,缓了缓,阖目平复心神,似在浅眠,脸廓削瘦了不少,面色清淡浅薄,过了许久,恍若沉沉睡去了。
轻盈的脚步悄然而来,他却未曾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