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下水不同,光是想想一团果冻糊在脸上,那窒息滑腻的感觉就让我心烦意乱。
刚刚是抖腿,现在是晃动上半身,晃的后面的老方都快抓不住我的肩膀了。他知道我这里肯定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只能干着急。
他左手不敢动,生怕一松开我就跑丢了,右手开始跟着我的动作摸索,应该是摸到了那一团东西,也可能用自己的方法试了试,但是并没有效果。
我被它逼的实在没办法了,便拔出手枪,把胳膊别到后面,由下往上开了一枪。也算是意料之中吧,并没有什么作用。
这时它已经爬到了我右肩的位置,我正心急如焚,老方突然急促的拍了我几下,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意思是有危险在靠近。
果然是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立刻把背后的鱼竿抽了出来,等会儿就算是被抱脸,也得让来者先吃上一棍子。
大概半分钟后,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在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两下我的手背。
这种动作一般只有熟人之间才会做,会让人感到很安心,我以为是瑶瑶或者紫安绕到前面来了,便没有挣扎。
接下来,右肩上的重量突然消失,那一团果冻一样的东西,居然被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给去掉了。
我想开口问,却被漫天风雪堵了回来。接着他拉着我的手开始往前跑,对一个刚救过我命的人自然是没什么可怀疑的,更何况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别的选择,我便拖着后面的三个人一起跟着他。
从雪的厚度来看,我们很快就回到了岸上,不过他却并没有停下,又拉着我们跑了很长一段,把我们带到了室内或是山洞一类的地方。
头顶和脚下都没有雪,风声也小了很多,虽然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进来之后,那只手就松开了。“紫安,瑶瑶,老方,你们几个没事吧?”
“没事,你没事吧?”
“没事。”听到所有人的声音,我的心这才放回放到肚子里。
又等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我只能对着空气开了口,“谢谢你救了我们,那个,请问这里有火吗?”
没有人回答我,我突然反应过来,他可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不过这应该不影响吧,正常人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下,肯定是要想办法照明的。唉,不对,刚刚那么黑,也没见他点灯,那他是怎么认路的?
就算他对这里的环境特别熟悉,闭着眼都能走,为什么不让自己方便点?还是说又有什么奇怪的规矩,一旦点灯就会带来不好的事情?
不,还是不对,就算他熟悉环境,又怎么能准确的找到我们的位置?准确的抓住我的手腕?他肯定有什么方法可以看到我们!
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现在我们看不到并不是因为环境色变了,而是我们几个不知不觉中了招,眼睛出了问题!
我越想越慌,又喊了两声,他却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刚刚心里只想着他们三个,也没留心他的动作,甚至都不能确定他现在是不是还在这里。
“刚刚那个人,你们注意到他去哪儿了吗?”
老方,“往背后去了。”
背后,那也就是说他有可能已经离开了。
他既然救了我们,又把我们带到这里,理论上来讲应该不会害我们,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先查探一下环境吧。
我们几个散开一点,嘴里数着数,开始摸索四周。从环境来看,这应该是一个山洞,比较深,而且带弯儿,所以里面相对还算干燥。
空气状况也还算好,应该没有其他动物拿这里当过巢穴,那么相应的,地上应该也不会特别脏。
同样的,我们也没有找到什么人类留下的痕迹,所以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这个山洞并不很大,里面是封死的,倒是不用担心有什么野兽来偷袭。
不过现在的情况还是有点惨,本来以为肯定出不了什么事儿的,所以很多必需品都没有带。鱼刚刚也丢了,现在四个人身上只有瑶瑶带着一包作为零食的小饼干,再没有其他的食物。
我们靠着石壁坐下来,把小饼干分了,开始讨论这件邪性的事儿,不过基本上没有提出什么有价值的猜想。最后聊着聊着,问题就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份上。
符合要求的人似乎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过来劝我们,最后被我气走的人。
要说他大人不计小人过,特意跑回来救我们,我是信的,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好人。但是他为什么不开口呢?就算我们听不懂,也没必要一声不吭,扭头就走吧?
还有就是现在把我们丢在这里的问题,如果说外面很危险,这是最近的避险地,那他为什么要出去?如果说外面没有危险,那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们带回营地?
每一种文化里面都有很多很奇怪的习俗和禁忌,我也不知道这是又挨上了哪条,等回去后,还是找机会找他问问吧。
关于到底是天黑了还是我们眼睛出问题这一点,我没有拿出来讨论,省得带来不必要的心理压力。
这天也不知道会黑多久,要在别的地方,撑死也就维持个一天半天的,在这里就说不准了。不过如果我们一直不回去,刘老他们应该会想办法找人的吧?
而且我们现在也不是完全丢了,方向大致还是有的,实在不行就拿鱼竿当拐杖,一点一点往回摸索呗,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黑暗的环境除了让人焦虑,也很助眠,聊着聊着我就坚持不住,睡了过去。这一觉应该睡得挺久的,我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睁开眼,看到他们三个还有周围的环境,我第一次觉得,原来能看到东西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