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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4(第1页)

站里传来轮轴滚动的骨碌声,立即推开门催促同伴赶快出来。竺藉重又给梁闻生戴回降噪耳机,拿起录放机踅身出门,正好撞见吕尚辛推着粼粼作响的滚轮车行至跟前。吕尚辛的目光落在竺藉手里的磁带上,说:“你居然给那小子听音乐?你动恻隐之心了是不是?我认为你就是个四星级的大傻瓜。”

“他什么都不知道,连我们的脸都没见着,根本不会指控谁。”竺藉争辩道,想把录音机塞进装有电脑的双肩包,却被吕尚辛抢先一步夺走了。

“你让他听音乐,就像在着了火的房子里铺床。”吕尚辛边说边提起电锯,伸手轻轻推开门扇,从门后透出来的烛光在他脸上照出极深重的阴影,“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哪根弦搭错了。”

小室里点着一支蜡烛,墙上到处都是新旧不一的油漆涂鸦,进得极深的角落里摆着一只脏兮兮的水缸。梁闻生套着黑布头罩,一声不响地坐在墙角,双手被铐在身后的钢管上。吕尚辛把录放机打开,放在烛台边,然后走到男孩跟前,面无表情地低头端详了他一会儿,然后摘掉了剥夺他整整六天视听的头套和耳机。

梁闻生骤然重见光明,但即使是微弱的烛火也刺得他泪流不止,只得苦挣着别开脸躲避光线。片刻后,他勉强适应了环境,眨了眨通红的泪眼,困惑地望向眼前模糊的人影:“爸爸?”

“你和你亲爹长得一点都不像。”吕尚辛说,他纹丝不动,像块门板一样戳在那儿。

梁闻生好容易才恢复视力,他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冷峻的锐目,然后看到对方手里拎着寒气森森的电锯,还有贴着骷髅头标志的危险品盛放桶。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猝然响起,树林里无枝可栖的松鸦发出阵阵尖锐的悲鸣。竺藉慢吞吞地走到外面,看到牧夫星座下颤抖着一抹微微泛红的曙光。在此黎明前,空山人静,稍有什么声响就会引来无穷的回音。

*

高绪如冷不防打了个哆嗦,他听到梁旬易在客厅勃然大怒地喝斥探员:“出差错?出差错是什么意思?我是说他死了吗?如果他死了,就告诉我他已经死了,不要给我闪烁其词!”

“放松点,梁先生,我们假设梁闻生还活着。绑匪大放厥词只能证明他们已经黔驴技穷,他们既然没有拿到钱,就不可能杀害人质。。。。。。”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儿,也不知道他是否活着,你们狗屁不知,只会让我‘冷静’、‘冷静’!他是我儿子,他死于非命!该死的塔塔从我手里偷钱,到头来却污蔑是我偷了他的钱!”梁旬易越说越激动,重重地扽着手杖,情绪之悲愤让他甚至从轮椅里站了起来。高绪如快步走去揽住他,将其紧紧搂进怀里,梁旬易已泣不成声,哭着转过身抱紧他的脖子。

屋里的警员们都不敢再高声言语,高绪如抱着梁旬易平定了一会儿情绪,抬起手掌示意站在一旁围观的人离开:“都各做各的事去吧,我来照顾他。”

梁旬易在轮椅里坐下,抹去脸上的泪痕,他张了张嘴,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警察正在一个个盘问佣工,家里到处都是走来走去的人影,高绪如便把他推去了清净些的小花厅。宅邸里的帘幔在日出之后全部拉开了,金辉穿过潮湿的晨雾照到十字窗格上,花厅里暗香浮动。梁旬易心如刀绞,伛下头来抵在高绪如肩前,含着泪说:“他才九岁,是我害了他。”

“不是你的错。”高绪如拍着他的背,“只要有绑架这一行存在,就总会有人要被抢劫,不管是巨富还是贫农。”

他们在花厅里小坐一阵,梁旬易的情绪过了很久才慢慢平静下来。天空因雾霭而显得浑浊,呈现出凄迷的蓝色,群鸦正竖起羽毛在花圃的栏杆上歇息。忽地,高绪如腰上的警报器发出了蜂鸣声,他撩开衣服一看,见红色的警示灯正在闪烁。他心下一惊,因为这个警报器连接的只有梁旬易的胸针和梁闻生的手镯。

没等他细想,耳机里就响起了郦鄞遑急的声音:“你在哪里?”

“是管事。”高绪如悄声告诉梁旬易,匆忙起身推着他往门边走去,“我和梁旬易在后院的花厅里,出什么事了?”

郦鄞长话短说:“出现了一个新的坐标,可能是梁闻生的位置,你得过来看看。”

高绪如赶到会客厅,在自己常用的电脑上看到灰色底图中闪现出一个红色的小点。执法官闻讯而来,他甫一到场就问助手要了一杯咖啡,草草扫了屏幕几眼:“给我讲解一下都有些什么。”

“这是范围六十英里的第七区地图。”霍燕青调出卫星地图,“我们要找的对象在这里,坐标定位于托亚布达峡谷水电站,推测梁闻生在此地附近。”

梁旬易伤神地摸了摸眉毛:“那是个废弃不用的电站,绑匪把他带去那里藏匿了吗?”

“卫星无法捕捉微小的变化,不知道那儿是否有匪徒出没。”

“等等,你是说人质有一个装有报警器的手镯,只要他遇险后按下开关,你就能得知他身处险境?”裴寿允的北方方言口音浓得和柏油一样,“之前几天都没有收到过警报消息吗?”

“从来没有,我认为绑匪刚把他劫上车就拿掉了他身上的所有物件,因为他们害怕人质身上有GPS追踪器。”

“那现在怎么突然有定位了?”

“不言而喻,有人动了那个镯子。也许是梁闻生趁绑匪不注意,自己偷偷拿到了手镯给我们报信。”高绪如说着瞟了梁旬易一眼,没把另外一个猜想说出来,“我们得想办法营救他。”

裴寿允从厨师手里接过餐盘,用叉子卷起一团细面送进嘴里,吃完后才说:“若要展开武力营救行动必须得经过上级批准,风险也很大。没准绑匪还会再打来电话,这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没得商量了。是他们背信弃义,从他挂断我的电话那一刻起,这件事就彻底完了。”梁旬易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你们不肯去,我就找我的人去。如果你想治我的罪,那就尽管来吧。”

厅内一片沉寂,人们的目光都好似看球赛般在半空中穿梭来去。裴寿允站在一边细嚼慢咽地吃着盘子里的面条,知道眼前这位父亲的性格比刚凿出来的花岗石还硬。他明白和一块花岗石硬碰硬是吃力不讨好的,遂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发议论,管自扭头喊来副手,吩咐他:“去问问局里今天有没有收到过报警电话,且案发地点是在托亚布达水电站。”

餐后,裴寿允在穿堂里和高绪如碰面,对他说:“你是处理绑赎事件的专家,你应该清楚武装营救人质是下下之策吧?”

高绪如没有答话,只是付之一笑。裴寿允挑挑眉,把手插进裤兜里:“我发现梁旬易最听你的话,或许你可以说服他不要这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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