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贾思勰的蓑衣已沾满露水,这位农学家正捻着紫色黏土里的半截粟米根须。
叶阳将浸着药汤纹路的玉璋按在田埂上,远处水渠里几尾翻肚的鲤鱼正随波逐流。"根须呈螺旋状萎缩,"贾思勰突然掰碎土块,露出底下交错的黑褐色菌丝,"有人用腐草汁混着砒霜浇灌,土壤都成了毒瓮。"
叶阳靴尖碾过碎玉璋的星图纹路,昨夜林婉药汤里的异香突然刺进记忆。
他抓起两把异色土壤冲进晨雾,惊得巡逻的吴士兵险些撞倒钉耙。"太子当心!"吴士兵扶住歪斜的粮仓标牌,牌匾缝隙里簌簌落下几粒霉变的粟米。
当编钟声第三次从王宫方向飘来时,叶阳已站在城西孙记粮仓的暗室。
发霉的粮袋后藏着半箱秦制铜权,秤砣上还粘着紫色黏土。"好个辰时三刻勿近水。"叶阳剑尖挑起竹简冷笑,昨夜药汤在玉璋上洇开的星图,正与粮仓地砖的裂纹严丝合缝。
"姬氏宗祠的玄鸟旗该换换了。"林婉的声音突然从粮垛后传来,她提着食盒的手腕还缠着晨间跌倒时的纱布。
掀开第三层暗格,整摞伪造的燕国粮券正盖着姬贵族的私印,最底下压着半枚沾满荧光粉的青铜符节——正是昨夜水渠里消失的陶罐封印。
贾思勰突然撞开粮仓木门,怀里抱着的陶罐碎片还沾着荧粉:"太子请看!"他将碎片拼在粮仓漏雨的缺口,裂纹竟与星图玉璋完美重合。
吴士兵的佩剑突然嗡嗡作响,剑柄镶嵌的司南石正指向粮仓地窖。
地窖深处堆着二十八个贴着"赈灾"封条的陶瓮,掀开却是裹着砒霜粉的陈年霉米。
叶阳剑锋擦过瓮口时,暗格里突然射出三支淬毒弩箭,钉在墙上的燕国疆域图正将箭头引向代郡方向。"代郡守将上月刚纳了姬氏庶女为妾。"林婉指尖抚过弩箭尾羽,上面沾着代郡特产的赤铁矿粉。
暴雨突至时,叶阳正带着吴士兵围住姬氏别院。
雨水冲刷着屋檐下的玄鸟瓦当,褪色的朱砂混着荧粉在青石板上淌成箭矢形状。"小心!"贾思勰突然将叶阳扑倒在地,廊下青铜风铃炸开的瞬间,数十只喂毒的铁蒺藜嵌入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
叶阳抹去脸上泥水,剑尖挑起半片炸裂的竹简。
虫液写就的字迹在雨中显现:"蓟城粮价已涨三百钱。"林婉突然扯开他染血的袖口,昨夜包扎伤口的麻布条上,星图状的血迹正与竹简裂痕重叠。
"该让玄鸟浴火了。"叶阳将玉璋碎片掷进暴雨中的粮仓,荧粉遇水燃烧的刹那,二十八个毒米瓮在蓝火中炸成齑粉。
赶来救火的姬贵族们僵在雨里,他们靴底沾着的紫色黏土正被雨水冲成毒溪。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叶阳站在重新丈量的田埂上。
贾思勰捧着改良过的粟种,身后跟着三百名背着新农具的刘老农。"腐土需用石灰水蒸七日,"老农们传看着浸过药汤的玉璋碎片,"太子妃教的止血草汁能解砒霜毒。"
燕王宫的晨钟忽然乱了三拍,叶阳望着官道上疾驰的传令兵轻笑。
林婉正在城头分装新制的司南,铜盘边缘刻意保留的裂痕,正与昨夜炸毁的青铜符节严丝合缝。
五更天的梆子还未敲响,蓟城西市已飘起粟米饼的焦香。
刘老农抱着新领的陶瓮挤在人群最前头,瓮底刻着三道波浪纹——这是太子新定的"三等粮券",凭田亩数能换足三个月的口粮。
贾思勰蹲在石碾旁,正教农妇辨认改良粟种:"看见叶脉间的星图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