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久的声音冷冽下来,变得极为平静,不算告别,只是一个毫不留情,措不及防的通知罢了。
“你什么,意思呢?”临祁不解的凝视着他,当自己往穆久的位置靠近了点,对方又宛如受惊的动物,止不住的往后缩。
他想要触摸穆久的手指,再次停留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也迟迟没有收回,往修长的指尖望去,对方的表情却是极为的让人难以捉摸。
穆久如鲠在喉,想过临祁知道他失踪了会来找自己。
于是在那之前,他想了无数个逃离临祁的理由。
无一例外不是残忍,狠心的。
“我在耍你啊,临祁。”穆久冷笑,抬头望着他,接着用揶揄嘲弄的口吻讲述道:“你以为,那几巴掌,或者是几刀,就能消除我们之间的仇恨?”
“我不懂,你说明白点。”
临祁用手掌将他打捞了过来,死死地扣着穆久薄薄的肩膀,眼神逐渐黯淡了下来,“穆久”
“够了,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我就是回来戏弄你的,玩够自然就索然无味了。我不会呆在你身边,也不会再留在这里,我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你听不懂吗?”
临祁将手掌的位置,从肩膀转移到穆久的脸颊两侧,像捧着一个无比珍贵的宝贝似的,他低低的噎嗓,“好,我都知道了。”
眼前人早已没了几日前的热情似火,此刻变得冷冰冰,明明昨日还跟他谈论着以后的生活,要一起把孩子接回来,一起抚养长大。等他退休后,会把狗狗带上,去乡下找管家,他们会圆满的在一起的,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天衣无缝,甚至临祁真的以为,能在一起了。
但是想想,不过是大梦一场,空荡荡。
所有幸福的幻象,都变成破碎的玻璃渣,再也圆不回来。
但不管穆久怎么样的选择,他都会接受的,不再强迫。
“那还不快点滚。”穆久强忍着那一股麻涩的劲,掐紧喉咙逼着自己说出最后的狠话。
临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脸边收了回来,有点恳求的问道:“能不能,最后让我抱一下。”
接着,他将自己的双臂展开,等着穆久过来拥抱自己。
穆久鼻头一酸,但依旧还是面无表情,他迟迟没有过去,连最后一点作为施舍的怀抱,都不会让对方拥有。
“别妄想,我会在你身上停留一秒的时间,在我没彻底发火之前,赶紧,滚。”
这样的穆久,恍惚的让他以为,回到了几年前。
临祁半阖失落的眼眸,开始退着步子,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走出了房间,连关门的动作都静悄悄的。
他有点希望,那不是真的。
但是从始至终,穆久都没叫他回来过。
听到那一道安静的关门声,又再一次将他和临祁的距离,命运,相隔万里,远到再也不会有以后,有未来。
明明就,差一点,好像真的能在一起了。
穆久走到窗户边,此刻外边没有刮风也没有下雨,天气好的不得了。
临祁的背影在黑夜中,逐渐化为一个更深的黑点,在他的眼眶中,逐渐地消失,直到再也看不到。
穆久一个人提着行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赶往了机场。
他穿过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潮流,身后间隔了几百米的位置,临祁在偷偷摸摸地为他送行,再一次的目送。
但跟几年前,在医院放他自由的心情,是不太相同的,这次多了几分释然。
一个月后。
穆久推着白肯栖身下的轮椅,从医院内走了出来。
他对白肯栖多有愧疚,如今瘫痪,行动不便,这后半生肯定是要有人贴身照顾的。
毕竟是为了他的孩子,才变成如今这样的。
怎么样都得负责到底。
白肯栖的心态倒也是好,没有任何的怪罪,口吻温柔,“命数如此,我没死都不错了,只是瘫痪了而已,起码命还在。”
穆久闷闷不乐,脸上的神情从国内回来后,就宛若僵化了般,再也没变过,一如既往的凝重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