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外,受伤的狼会舔舐自己的伤口。狼的唾液里有一种溶菌酶,可以起到一定的消炎杀菌作用。”天狼解释完,顿了顿,一双眼定定看着他:“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楚霁反问道:“狼的舌头上有倒刺吗?”“没有。”楚霁极低地笑了一声,眼中流光微转:“那我为什么要拒绝?”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于是天狼低下头,在他鲜血淋漓的手背上,轻轻舔了一下。他的舌头很软,和冰冷的手乍一接触,温度几乎算得上滚烫。舌头舔过的地方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战栗感,楚霁不太适应,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天狼动作一顿,抬起眼问:“疼?”楚霁摇了摇头:“不疼。就是有点……奇怪。”“我还以为被舔舐伤口,应该会很舒服。至少疼痛能缓解一些。”这样近距离观察下,天狼深绿色的眼眸里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雪亮光泽。楚霁看了一会儿,没有忍住,抬手在他脖颈的厚毛上揉了一把:“是挺舒服的,湿漉漉软乎乎的,还有点痒。”天狼喉咙里发出一声很低的呼噜:“你知道你刚才的动作很危险么?”“知道啊。”楚霁弯起眼睛,“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咬断我的喉咙。”对于他的话,天狼一时间无法反驳,于是低下头,又在他伤口上舔了两下。楚霁以前从来没有过被小动物舔舐伤口的经历,虽然面前的天狼跟“小”完全不沾边,但至少同样毛茸茸的,并且现在看来,还算招人喜欢。手背的疼痛在他的舔舐下的确有了缓解,天狼清理干净伤口处的血迹,停下来问:“你的手怎么那么冰?”楚霁不但手冰,而且脸上也没什么血色。他拢了拢衣领,答道:“因为冷。”“点火器还在吗?”“在。”楚霁点了下头,再次朝着身后的石堆看去,“但我不确定石堆后面的植物是被什么吸引过来的,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再点火吧。”提起这个,天狼皱起眉:“刚才把山洞弄塌的是什么东西,你看清了吗?”楚霁:“应该是某种变异植物的根系。”“根系?”“对,我看到它上面长着根瘤。”楚霁解释道,“植物根系的生长,一般具有向地性和向水性。这处山洞多半靠近地下水脉,所以刚才那些根才会不停向下伸。“虽然按理来说,我们现在的位置比里面更靠近地表,也更寒冷,它们应该不会再往这边生长,但毕竟是变异植物,还是先等它再多向下探一段吧。”说这段话时,他声音里带上了点细微的颤,不仔细听不出来。但狼的听力一向很好,天狼看着他手中的防护服,又问:“你怀里那个什么服,不能穿吗?”“防护服一旦上身,会自动供热,但它能源有限,要是太快耗完,接下来会很麻烦。”听到这儿,天狼忍不住啧了一声:“……的确麻烦。”这里靠近洞口,山洞外肆虐的风声越发清晰。楚霁被冻得关节隐隐发疼,正想再说点什么,就见天狼背对洞口的方向,趴下了身。他雪白柔软的肚皮半露出来,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实软和的绒毛。随后看向楚霁,挑起眉:“过来。“你之前不是处心积虑,想枕着我的肚子睡么?”他一边说,一边抬起前肢,动作随性,像是蛰伏的野兽暂时收起了自己的利爪:“为了以防你被冻死,在火堆重新点燃之前,可以暂时借你睡一下。”处心积虑这个词,天狼用的倒是不算错。不过楚霁可以摸着为数不多的良心说,这一次,最多只能算是愿者上钩。天狼身长接近三米,轻易就能把他整个人圈起来。楚霁蜷起身,陷进对方腹部柔软蓬松的长毛里,狼类天生偏高的体温包裹着他,先前冻到发疼的冰冷感终于得到了消解。荒原的铁腥气充斥鼻端,他关掉了防护服的探照灯,黑暗再次如潮水般漫过每个角落。不远处的石堆后,间或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向地底更深处蔓延而去。天狼的腹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稍微暖和起来一些后,四肢百骸泛起的疲惫感,让楚霁的神经一点点松懈了下去。几十米远的山洞外,风雪铺天盖地。天狼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得胸腔微微震动:“困就睡会儿,要是再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叫醒你。”楚霁应了一声,没过多久,就安静地睡了过去。大概是换了个狼型靠枕的缘故,这是他这次离开气泡垒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