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艾凡的屋子庇荫,也不算太热。
床上的凉席是深棕色的,艾凡见他没动静,问到:“你要穿拖鞋不?我有双大一点的拖鞋,正好可以给你穿。”
艾凡从柜子里给他找了双拖鞋出来,是新的。结合艾凡自己的鞋子连接处有些开口,邹朗断定这是他给自己准备的。
如此盛情,令人难却。
邹朗换了鞋,在陌生气味的床上躺下,盯着会显得斑灰的天花板,心想: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干嘛不找个酒店直接住下?
然而在这样想到的同时,听见艾凡穿着自己破旧开口的鞋子啪嗒啪嗒走过来的声音,在他旁边叹了口气,满足地躺下,没两分钟就呼吸平稳。
他想,大概他只是被这个少年的善意吸引。
这个少年心有点大,大到对在别人眼中十分艰难的情况浑然不觉,大到甚至还有余力,试图帮助他这样一个陌生人。
睁开眼睛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十分。
邹朗吃惊,他居然真的睡着了——在一个纯陌生人的家里。
爬起身来时,艾凡已经不见。走出屋子门口,太阳已经在西边,暖烘烘的橙光,让万物都柔和起来。艾凡坐在上午来时他妈妈的位置,正在把踩扁的塑料水瓶扔进垃圾袋里,他妈妈在帮他把绑好的塑料袋放在一边。
邹朗不喜欢做这种有点脏、还纯粹是机械劳动的事情。
但赠饭以及蹭睡之恩,让他必须做点什么。
于是他走到艾凡身边,打下手。虽然也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但跟着艾凡学,能做一点是一点。
艾凡转头看见他,“诶嘿”笑了声,仿佛对他的行为表示满意。他从袋子里面掏到一盒收捡进去的烟,问:“你抽烟不?”
刚见到邹朗时,他好像就在低头抽烟。
由于没有凳子,邹朗只能半蹲着,边把塑料水瓶扔进垃圾袋里,边点头。
艾凡把烟拿出来看了看,是盒大前门,里面有两根湿了的烟。是别人不小心把水倒到了烟盒里面才扔掉,被他连着矿泉水瓶一起捡过来。
他想了想,起身把烟拿到不远处围墙上晒。
艾凡妈妈从身后悄无声息地递过来一个小凳子,邹朗回头,报之以微笑,坐上去。
继续扔瓶子进塑料袋。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之前觉得这种体力活又脏又累,现在觉得不过如此。
也许是因为这家人通力合作,也许是因为他们很默契,也许就是纯粹享受这种不用大脑的感觉,也许就是很少在房子外面做事,能够看见太阳,感受微风,听见鸟叫。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五点,他们终于把这些瓶瓶罐罐纸箱整理完毕,艾凡妈妈去洗澡。
艾凡走过去,拿两根香烟回来,艾凡边闻着边把其中一根递给邹朗:“是不是有太阳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