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知连忙将手中剩余的糕点放下,拍拍手站起身来。
公孙景见她起身,也加快了些步伐,三步并作两步迎了过去:“臣,参见太子殿下。”可虽是行礼,公孙景却依旧身子挺得直,语气也少了些对沈知的敬意。
沈知向来都知道公孙景是如此的,但她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公孙景是沈泰的外祖父,前朝的老前辈了,见过大风大浪,跟过三朝皇帝。现在虽然只任太子太师身兼了一些虚职,但身份依旧尊贵,连沈天和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他在文学和政事上的造诣颇深,见过无数奇才,对她这样一个平庸的太子心有不满故而举止稍显无礼了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过说到底,沈知知晓他对自己如此也多是因为恨铁不成钢,不然他听说她病了,也不会老远地从太子学赶过来。
“太师不必多礼,”沈知倒是恭敬地回了公孙景一礼,又对身后那名太监吩咐道,“快去取个再软些的坐垫来。”
沈知平日里不甚讲究,时常也习惯在硬些的坐垫上席地而坐,亭子里的摆设便不太适宜招待公孙景了。
“不必了,”那太监刚欠身应下,还未举步,公孙景便对他挥了挥手,“听闻殿下身子抱恙,臣便来看看殿下,待会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会久留的。”说罢,公孙景竟咳嗽了起来。
这无由的咳嗽是他的老毛病了,只是从前稍轻,这两年愈发严重了些。
见状,沈知朝那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便会意地赶紧上前替公孙景顺了顺背。等他缓过来些了,沈知才满怀歉意地笑了笑:“方才无端有些腹痛,现下已经好了许多,还麻烦太师百忙之中记挂着孤的身子跑这一趟了。”
“御医可有来过?”
“孤本来想唤的,但不久觉已无甚大碍,便罢了。本还打算用了朝食便赶去太子学的,没想到太师过来了。”
公孙景见沈知现下的神色确实只是比平时稍微差了些,也没再多问,只道:“那殿下今日便好好休息,臣也先回去了。”
公孙景一走,早在远处的杜沁宁便快步赶过来了。
沈知见她过来,将太监屏退,两人便又席地对坐了下来。
杜沁宁无意间瞥见棋盘,颇为惊讶,又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压低了些声音:“殿下,是臣大意了。”
这事儿其实也怪不得杜沁宁,她也不曾想到柳书言会突然造访东宫。且既已事出,再怪谁也都是无用的,倒不如想些对策还来得稳妥些。
“无碍。”沈知摇了摇头,以示杜沁宁让她放宽心。
沈知本想问问杜沁宁是如何解释的,但又念及若要让她主动说起此事有些不妥,便换了一种方式来求证自己心中的想法是否正确。
她又道:“只是……贵妃现下已误会你我二人之间有些什么,孤同你便要装得像一些。若是她日再碰见贵妃,切不能在此事上露馅儿了。”
闻言,杜沁宁神色微顿,望向沈知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莫名的意味。不过沈知并未注意到她的异常,她也在下一瞬连忙敛了自己的神情,轻应了声。
看来她真的是这般解释的了。不过也罢,只要少让她与贵妃正面碰上,自己再刻意回避这些问题,也当是无大碍的。
沈知没有同杜沁宁说柳书言想为她纳妾一事,要是说了,杜沁宁必定是又想要牺牲自己与她做妾来堵住悠悠众口了。
可是杜家待沈天和和沈知都有恩,沈知不想杜沁宁也成为她隐瞒的牺牲品,便干脆也不说了。
她还有大好的年华,要是遇上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沈知还打算还她一个女儿身身份,只不过是目前她还没有那个能力。
想着,她还想同杜沁宁请教一些关于月事的事情,但在外说话总归不方便的,她与杜沁宁简单又吃了些点心后,便一同去了暗室。
杜沁宁同沈知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将藏在袖中的五六条月事带搁在了暗室的柜子上,又寻了个铜盆放在旁边,告知沈知在此处换下便可,剩下的让她处理便好了。
除此之外,沈知还不能练武,杜沁宁征得她同意后,便又派人去同太傅告了五日的假。
如此,午后,沈知便算是彻底闲下来了。
第7章交锋(一)
她虽名义上监国,但实际上沈天和走的这么多天,权力基本上都落到了柳书言和其兄柳修筠手上。柳书言掌管着后宫,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务也有丞相柳修筠照看着,都不需要她处理。
她甚至,连奏折都未曾看到过。若有大事,也是柳修筠同其余人商量好了,来说与她听一听,便算是了。
平日里这个时候她都会去向太傅请教武艺的,也不会有功夫去瞧瞧宫里的景色,现下难得有空,她倒想出去散散心了。
御花园这个时候,应当已经有许多花开了吧。
沈知将这个想法告诉杜沁宁,想问她要不要同去时,杜沁宁本打算拦着她让她好好好休息,但转念一想,以后每个月都会经历此事,总不能每个月都要闲上那么几天,便也住了这个念头。
若是身子没有不舒服,早些适应这种状态也是好的。
“师父让臣今日午后去他那里一趟,臣应当再过两刻钟便要过去了。”她不能和沈知一起去,即使沈知说了要叫曹闵同行,说到底她还是有些担心的,“不过应该不会耽误太久,等忙完了,臣便来寻殿下。若是臣过去不了,殿下也早些回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