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孩子惊悸的表现自是不一样。”邵秋实又干脆利落地解释道。
李玉轻咬贝齿:“岑娘子才多大,竟这般了解。”
“都是古书上说的,”邵秋实一推二五六,反正她有大儒之女的名头,能看些不现世的古书也很正常,话锋一转,“说起来,倒要谢谢九娘子。”
“谢我?”
邵秋实点头:“为小郎君收惊,除了要二爷抱着之外,还需要制一枚符篆。那符篆不好制,我本是打算放弃的,恰好九娘子昨日送来的礼物中有一块完整的和田紫烟青,正是制符篆最好的牒板。”
“哦,我知道,”闻言,蕊儿叫了一声,“我也看见了,那块玉璧满是烟紫,非常温润通透!”
邵秋实又点头:“不错,若是雕成玉佩就不能用了,幸而九娘子心思灵巧,送的整块的玉璧,专等我有了喜欢的样式再行雕刻,若非如此,恐怕给小郎君收惊也没那么容易。”
李玉对待婴孩的态度,曾跟她在桂花树下密谈半晌的邵秋实自是再清楚不过。
说这话摆明了是嘲讽,李玉果然被嘲讽到了,她扯了扯嘴角,因眼中没有笑意,显得皮笑肉不笑:“倒是歪打正着,侄儿果然是有福气的。”
“这样说来,倒真是要谢谢九妹妹,”一旁的傅嫣亲近地招呼李玉,“九妹妹可要抱抱他?”
“抱抱他?”
傅嫣将孩子抱起:“九妹妹即将成亲,马上也会有自己孩子,可要抱抱侄儿提前感受一下?”
李玉还在迟疑,已被李长乐接过孩子,一把塞进怀里,李长乐还得意非凡:“次兄的儿子,可爱吧?”
李玉顿时被塞进怀里软乎乎的一团肉定住了,她僵硬得一动都不敢动:“可,可爱?”
李长乐还揭开了搭在孩子脸上的襁褓:“你就说,是不是你见过最可爱的小郎君?”
恰在这时,本来睡着的孩子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抱着他的李玉。
蕊儿站在旁边,虽然初见时候她便感慨过一次,此时见了仍不由得感慨:“小郎君的眼睛好亮啊。”
黑白分明的一双眼清澈无垢,看人的时候似一面明镜,小小的瞳孔里清清楚楚地映着人影。
在怀里婴儿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脸,李玉更加僵硬了:“次兄,快拿走,拿走。”
李长乐不仅没把孩子抱走,还大笑起来:“玉儿,你当姑姑的人,居然被侄儿吓到了,真是太好笑了。”
傅嫣也是轻笑一声,到底比李长乐靠谱一点:“雨儿,将小郎君抱回来吧。”
雨儿屈膝,抱过孩子,一接手就感觉到襁褓湿濡:“小郎君尿了。”
孩子竟在怀里不声不响地尿了一泡,难怪李玉那样僵硬,李长乐却笑得更大声了:“十郎一看就特别喜欢你这姑姑,不然怎么谁都不尿,偏等到你手里才尿了。”
李玉却是受不住这份喜欢,起身脚步虚浮地走了。
跨门槛听见李长乐说“我儿竟会尿了,真可爱”,一个趔趄,好险没摔,脚步更虚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