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以将军现在的身体,若再不调养,或许一月,或许一年。&rdo;
&ldo;你是大夫?&rdo;
&ldo;不是。&rdo;
&ldo;那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rdo;
宋衡微微一笑:&ldo;正是因为不是,能看出这样的结果才更可怕。&rdo;如果普通人仅凭经验便能断定一个人的寿命,那么此人不是病入膏肓就是行将就木。
托勒一愣,忽然笑道:&ldo;既然时日无多,谈何将来。&rdo;
&ldo;将军的病是二十岁时染上的吧。&rdo;
&ldo;你来之前,利安想必将有关我的一切都告诉你了。&rdo;无力地挥挥手,&ldo;这种话不问也罢。&rdo;
宋衡便换了一个问题:&ldo;将军之所以放弃,是因为曾经前往雁城求医,却仍旧无果吗?&rdo;
托勒似是觉得无趣,半阖上了眼睛。
&ldo;那么,将军为什么还要坚持到如今呢?&rdo;不等托勒转身背对他,宋衡接着道,&ldo;是因为将军的妹妹快要成婚了吗?&rdo;
托勒身形一僵。宋衡见自己猜测准确,稍稍舒了口气。
&ldo;方才衡进帐时,闻到的酒香并不猛烈,而是醇厚,想来是其中掺有草药的缘故。&rdo;宋衡抬头直视着他,&ldo;家母常身有不适,我侍疾在侧,因而得闻了几味药材。&rdo;
托勒睁开眼,却没有看他,而是将视线投向地面。
&ldo;将军的现今之忧不在身体,而在双目吧。&rdo;
那几味药材多属明目之用。
托勒苍白的脸色上生出一丝难堪:&ldo;你竟敢‐‐&rdo;
宋衡面不改色:&ldo;衡亦有一妹。其年岁虽小于衡甚多,但却一心爱护衡,私心里,衡以为舍妹当是世上最乖巧伶俐的妹妹。&rdo;
托勒微怔,皱了皱眉,下意识道:&ldo;她定然不及禾嘉。&rdo;禾嘉是托勒的亲妹。
宋衡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蕴着极好看的碧绿色,如春生葳蕤,如东风拂绿水。
&ldo;从复杂的家庭脱颖而出,想必很难吧。&rdo;托勒的经历同利安有些相似,只是他并非傀儡,手上也从未沾有至亲之人的鲜血。
托勒没有责备他。
宋衡继续道:&ldo;但如果身边总有一个,你知道她永远不会离开的人,是不是会稍微轻松一点。&rdo;
托勒沉默片刻,回视道:&ldo;给出你的筹码。&rdo;
&ldo;方才衡提到,家母常身有不适。是以家父曾延请天下名医于府,希望能替家母根治顽疾。其中恰好有一位,不但擅治眼疾,同时也精于内息的调理,正合将军的需要。&rdo;
托勒眉眼间忽然生出一丝不耐:&ldo;我要活那么久做什么?&rdo;
宋衡清楚,像托勒这样的体弱多病之人,最易喜怒不定。他需引导甚至控制他的情绪。
&ldo;将军难道只期望撑过令妹的嘉礼吗?&rdo;
&ldo;这不就够了?&rdo;
托勒唯剩禾嘉一个亲人,待她出嫁后,便会有夫家照顾。于托勒而言,似乎确实无甚牵挂了。与其受病痛的折磨,不如一了百了。
&ldo;那么,将军为何在之前的战役中持观望的姿态?&rdo;
托勒扯过铺在一旁的绒被:&ldo;趋利避害。&rdo;在眼下的车前,兵权几乎就是一切。利安的目标十分明确,他不会为了两家之战白白耗费自己的兵力。
宋衡轻轻一笑:&ldo;将军这样做,不也是为了将来吗?&rdo;
托勒盖被子的手微顿。
&ldo;只是,将军这样的做法,恐多有不利。&rdo;
托勒似是听得累了,语气颇有些惫懒:&ldo;说来看看。&rdo;